第5章 昨日
晨光熹微,陈二丫发现身上残留的伤已无大碍,她猜测是自我恢复的速度的上升。
但外人看来,却是照样狰狞恐怖,至少在医师的眼中是这样的。
陈二丫满意的听着医师姐姐对自己的诊断,随后叼着馒头熟门熟路的找到素墨的房门。
刚要推门而入,她却突然脚步一顿,门内与昨日的幽静相反,是保养得当的指尖划过粗糙的木板发出的刺耳声响,是鞭子挥落在白净的背脊上的狠劣,和带着耻辱性的玩弄。
陈二丫呆愣在原地,眼中一直以来的玩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苦涩。
同样的遭遇她的母亲也承受过,那是明媒正娶下的血迹斑斑,是比青楼里的女子还要难开口的冤屈。
可谁又能知道呢,乡人口中称赞的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儒雅书生,背地里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不过没关系,他的人已经死了,还是我亲自盯着他咽气的。
只要将母亲从陈家接回来就好了。
想开后,陈二丫的脸上又覆上了局促的表情,随即她大声的敲打木门。
“姐姐!素墨姐姐!你是被歹人擒住了吗?!”少女急切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传入两人耳内,不似作假。
门内的人短暂的停下手头动作,转而以调笑的姿势将跌落至地板的素墨环绕在怀中,他欣赏的看着往日高贵的秦家长女的伏低做小,无论是颤抖的雪白肩颈,还是斑斑点点青紫的痕迹,王声野真的...都很喜欢!
怪异的癖好让他很难在正常的性事中获得快感,尽管他已经竭力以家族荣誉为重了,小心翼翼的一再压下,却在前几日被姨母直接戳破了窗户纸......
想起姨母嘱咐的事项他又继续大操大合起来。
里面的人没想到的是,陈二丫越拍越响,越拍越快,门上的灰都在簌簌的落。
直到周围的房门陆续打开,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嬉笑着,怕是在看陈二丫的好戏,老鸨这才悠悠然现身。
“咋咋呼呼的,没点女孩子的样,十天半个月后怎么服侍客人”老鸨眉吊着梢,指着陈二丫的鼻子骂。
“好了,带着你的姐姐进柴屋思过去吧,要记住我这是做生意的地,可不是买你来姐妹情深的。”老鸨轻悠悠的抛下这话,就谄媚的迎上屋里的客人,柔若无骨的贴上对方,道起歉来,丝毫不顾倒在地上的素墨。
陈二丫不顾旁人的窃窃私语,只是走进凌乱的房间,为她拉起了衣裳,扶起了支零破碎的身体。
她们离开了热闹的人群,仆从领着,到了简陋的柴房时,陈二丫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这些举动又是何必呢?
她的任务只要秦泱不死就行,死了也不危及她的性命。
可她却做出了暴露自己,帮助他人的举动来。
看不出来啊陈二丫,你还有上赶着让人家当你妈的喜好。
陈二丫阴阳怪气的在心里嘲讽自己。
却忘了注意秦泱
......
秦泱在昨日失了仪态,和老鸨大吵了一架。
她情绪失控的原因简单易懂,却也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房,也就是她的亲身母亲,找到她了。
纵然在那场叛乱后流离失所的人数不胜数,可偏偏多了一个秦家人,寻人这件事就显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因为即使是分家也足以引起奄奄一息的皇家人的窥伺。
毕竟一个巍巍大国由阁务处掌权,皇家维持岌岌可危的威严。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而五大家族是什么时候崛起的呢?是在魏国第五代掌权人--魏奕秋放纵享乐的时候,还是第四代为彰显皇家宽宏,而开设由贵族构成的阁务处的时候呢?或许他们早已露出对权势的贪欲,没人会一直想做鬣狗的......
一向作为皇家钱袋子的阁务处迅速瓜分了他们渴望已久的权力。
而秦家作为五大家之一,它得到的是足以让天下读书人实现阶级跨越的科举权。
即使秦泱是个才女又如何,在权势面前,女子的身份有太多好操控的余地了,更何况她进的是花柳之地。
于是,她敬爱的母亲,那个自她懂事以来就细心教导她的母亲,没有让她回洛阳城,这是秦泱意料之中的。
她在当时甚至还笑着安慰她“在边陲之地安稳的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可她的母亲,却只是一言不发,挥手叫了个强壮的嬷嬷,在强硬的验完她被侵犯过的身子后,甚至都不愿将她从青楼赎出身子,只说,要我庆幸还能留了条命在人世间。
“那你说,我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秦泱絮絮的说完这些,早已面如死灰。
她曾在几个深夜中醒来,梦里竟都是她跪倒在地上,毫无体面的求对方赎身的场景,她纵然明白权势熏心,却不知亲情如纸薄......她被自己日日夜夜的念想折磨的无法入睡,身子日渐衰败。
后来,她见了医师,被教导郁结不能萦绕在心...要释放出来。
于是,夜半时分多了个身影,端坐在凤尾琴前,忘神的弹着旧日的曲子,幽幽切切,不见停歇。在指腹被琴弦一次次划破时,秦泱好像又回到了幼童时期,望见了子时浓稠的夜色后透出的隐隐月光,即使练琴枯燥,也有那般的无忧无虑。
最可笑的是,她在最后竟还要在一个不满13岁的小姑娘面前维持最后的脸面。
......
第一次见到陈二丫,秦泱只觉老鸨是疯了。这样小的孩子,再过半个月就要被开花苞...秦家的教育拘束了她的视野,她只能看见金字塔顶端的刺眼,众生疾苦被碾入尘土飞扬间。
直到她看见鲜妍的蝴蝶主动抹去花纹,还是被罩进了层层网兜间,无力再扇起飓风.......
可在她心中隐秘的角落里,又何尝不在羡慕,羡慕她没有一醒来就面对那些男人的淫笑,而被迫委身于他人。
老鸨将陈二丫送来学艺,只为她能在欢愉前讨好男人。而秦泱是真心觉得,既然她已无能为力,那就在离开前送同样悲哀的孩子一件能够为自己而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