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你祖奶奶

医院，306病房，唐唯已经昏迷半个月。昏睡中的她，隐约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文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这都半个月了，她怎么还不醒啊……”

唐唯的姑母唐彩凤满脸焦灼。

文医生叹息一声，说：“她能生还，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什么时候醒，看造化，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唐彩凤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跟着文医生一起出了病房。

半个月前，唐唯失踪，被人发现昏迷在海滩。之后，她就被陆宴安排进了这家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享受最好的病房服务。

唐唯和陆老亲如祖孙，陆宴便把唐唯的病房安排在了老爷子隔壁。实际上，是为了他来探望唐唯更方便。

自从唐唯失踪，陆老的病情也加重了，居然连几个亲孙女都不认得了，有时候甚至像个小孩。

唐彩凤离开后，病床上的唐唯忽然睁开了眼睛。

原本呆滞的眸子，变得清澈无比。只是，她脑子里涌现的记忆碎片，却不属于她自己。

经过坠海昏迷后，唐唯那持续五年的痴傻症终于不治而愈，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女。可不幸的是，她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她脑子里不断重复两个词汇。

陆芸、小明德……

唐唯坐起身，打量一眼房间后，摘掉氧气罩，赤脚下床，走出了病房。望着四周，茫然无措，嘴里却不断念着“小明德”。

最终，唐唯停在了隔壁的307病房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她脑袋一歪，便推门走了进去。

她进去后，看见病床上坐着一个正戴着眼镜念《诗经》的老人。

看着老头熟悉的面容，唐唯下意识地喊出口：“小明德？”

老人听见有人喊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名，手颤得厉害，抬眼看见唐唯，摘掉了老花镜，红着眼看她。

陆老全名陆华国，“小明德”这个小名，除了他已去世的祖母，没人知道。

被这个小名一刺激，陆老本来已经见好的病，立刻又复发了。

平时不怒自威的老头，此刻居然对着唐唯这个年轻小姑娘，张口就喊：“祖母！”

唐唯之所以知道这个小名，不仅因为陪伴陆老多年，还因为她看过陆老的日记。她记忆力不错，阅读速度也非常快，日记上面的琐碎，她记得清清楚楚。

病重的陆老把唐唯当成了自己的祖母陆芸，立刻掀开被褥下床，跪在唐唯跟前，喊她“祖母”。

……

两个小时后。

陆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动情地叙述着两人的“祖孙关系”。加上唐唯脑中的记忆碎片，她总算理清了自己的“身份”。

此刻的唐唯，误把自己当成了陆老爷子的祖母，陆宴的祖奶奶。一下子就从曾经的傻妞保姆，一跃成为陆家老祖宗。

她把跪在跟前的老头扶起来，皱眉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陆老一边抬手擦眼泪，一边回答：“20×9年。”

两人正说话，陆宴推门进来，唐唯和陆老同时看向突然推门而入的男人。

门口的陆宴穿着笔挺的西装，浓眉间凝着一股英气，轮廓硬朗，五官英俊，面如寒霜，唐唯下意识地觉得他并不好相处，可她莫名地喜欢他。

唐唯望着陆宴。

陆老立刻拉过陆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祖母，这是我的孙儿，您的玄孙，陆宴。”

唐唯冷着脸打量眼前这个英俊的“玄孙”，颇为自豪。

“……”立在门口的陆宴，打量了一眼两个病号。

他不知道两人在玩什么游戏，但从老爷子的语气来看，病似乎好了不少。

他刚这么想，老爷子便拧着八字眉，一脸严肃地说：“宴宴，愣着干什么？快叫你祖奶奶。”

“……”陆宴看了眼皮肤瓷白，同样一脸严肃的唐唯，慢慢意识到老爷子的病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

他眉头一皱，把老爷子扶上了床。

陆宴的气场很强，即使一言不发，也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陆宴垂首，替老人将棉被往上扯，嗓音低沉：“您又犯糊涂，那是唐唯。”

躺在床上陆老立刻发怒，吼道：“胡说，这分明是你祖奶奶！”

老爷子的情绪十分激动。

为了稳住老人的情绪，唯恐病情再恶化，陆宴颔首答应：“好。祖奶奶。”

陆宴给老人盖好被子，侧目看了眼唐唯，声音冰冷：“你跟我来。”

唐唯立刻跟了上去。

到了走廊，唐唯抓住他的胳膊，喘着气斥责道：“孩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考虑下祖奶奶的小短腿。”

“……”陆宴垂眼，冰冷的目光在她手上扫了一下。

他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却并未让唐唯松手，任由她这般握着自己的手腕骨走进电梯。

进入电梯，唐唯又盯着他问：“宴宴，你听见我讲话了吗，尊老爱幼你不懂吗？我跟你说话，你应该回答。”

陆宴垂眼打量着她：“你叫我什么？”

唐唯被他眼神吓得一缩：“长辈唤小辈，不都是这么唤的？我是你祖奶奶，难道不该这么叫你？”说着，她抓抓后脑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唐唯歪脑袋思考的模样，真是可爱。

陆宴打量着唐唯，听她说话的逻辑和思维，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没再说话，皱着眉，带着她走出电梯，去了脑科主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