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暖暖的，很贴心
“当当当！”姜阳叩响秦文鲜的房门。
与第三进院三间卧室的现代风格不同，客房还保留着古代宅邸的老式槅扇门，内部装潢新中式风格。
“谁？”
“我，姜阳。”
………
门后陷入寂静，半分钟后，房门才被打开，秦文鲜的冷眼的面庞在白月光的照映下，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就是她的眼泡看上去有些肿，可能是平时作息规律，今天守岁太困了吧。
两人相视无言，秦文鲜让开身位，姜阳走进屋里。
“有事？”秦文鲜说话捡字少了说，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姜阳早就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扬了扬手中的牛角和冬瓜糖放在桌子上。
“给你拿点东西来。”
“睡前不吃糖。”
“让你早上吃的，怕你忘了，另外这个牛角，明天醒来记得摸。”姜阳解释道。
“什么意思？”秦文鲜不解道。
姜阳解释道：“醒来第一件事摸牛角，今年第一件事就是发财；那个冬瓜糖，大概是明年还要团圆美满的意思吧，他们老一辈讲这个。”
这些都是家里的老习俗了，其实到姜阳这一辈已经没那么讲究了，要不是老姜叫他过来，他也懒得把东西拿给秦文鲜。
“嗯。”
秦文鲜默默将冬瓜糖和牛角拿到床头柜，似乎是怕起床后别忘记。
看到房间角落的暖器旁，大鸭梨餐厅的包袋里放着的垃圾，姜阳问道：
“味道怎么样？这是前几年新开的一家店，不是什么老字号，外送的餐仿膳和东兴楼都不好好做，就选了这家。”
“很不错。”
秦文鲜说不错，那大概就是真的不错，她不太擅长说假话。
“今年年夜饭没能跟你吃，真抱歉啊，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吃饺子。”
“嗯。”
“嗯……”姜阳尬住了。
有来有往才是聊天，他和秦文鲜只有在交流工作内容时候才能有来有往，只要与工作无关，对方立马高冷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就这样，两人相互对视，默默无言，姜阳尴尬的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一股脑溜出房间。
真尬啊！
早知道就不听老姜的话，大半夜过来找她了。
总不能为了聊天而聊天，大过年的，凌晨一点跟她谈工作吧。
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和异性交流，适合做个老实本分顾家的男人。
姜阳走了，秦文鲜没有动，伫立在那里。
她轻抿着嘴唇，大约半分钟后，眼眶开始变红，眼角闪烁泪光。
其实姜阳来找她之前，她就默不作声的哭。
她的性子比较坚强，不想别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在姜阳进屋后一直压抑着情绪，憋到他离开。
记得上一次哭，也是春节，那是父亲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听着收音机播放着阖家团圆的祝福，她哭了。
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她母亲当年是被拐卖进深山的，被他40岁还在打光棍的爸爸买走，生了她。
她最后一次见母亲，是小学一年级放学后，两辆警车停在她家门口，带走了妈妈，他们说是救，也许对于妈妈来说是这样。
可秦文鲜觉得，他们是坏蛋，让她失去了妈妈。
爸爸和她都不知道妈妈在哪，几年后爸爸也病死了，在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那一年她九岁，自那之后，她再也没了家人这个概念。
那时山里的福利制度没那么完善，她被认为是有自理能力，也没人收养她，就一个人生活，白天上学，晚上回家打理院里养的菜和鸡。
村长一年给她30块钱，说是国家发的补助，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补助金是一年300块。
有天城里来了恩主，资助贫困儿童，选上了她。
她十分感激，想要学得一身本事，将来报效姜三爷。
哪怕姜三爷给她签了最严苛的竞业协议，签了包含天价违约金的合同，这些都无所谓，她从来也没想过跳槽的事。
有一天，三爷对她暗示：“我儿子不是个老实性子，他总在外面偷野腥，需要有个人管着他点。”
她大概明白了姜三爷的意思，是让她做那个纨绔子弟的外室。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知道，没有恩主自己走不出大山，更没有今天。
她带着不情愿来到姜阳身边，帮他一步步搭建公司。
后来她发现，其实姜阳除了好涩，各方面很优秀的人，无论外形还是背景，亦或者跟赌毒不共戴天的作风。
可她心里还是抗拒，对姜阳的态度随着这样的抗拒愈发冷漠。
几天前，姜阳让她回家过年。
回家？她连家都没有，怎么回家？
过年？她每年最害怕的就是过年。
对于已经十五年来形单影只的秦文鲜，过年就是别人阖家欢乐，她一个人默默守着空房间，没有人问候，没有人关心，甚至没有人记得她这个人。
姜阳说是回他家，姜三爷让自己和他们家一起过年。
她最早觉得，这是在逼迫自己从了姜阳，直到她回来之后，发现自己错了。
姜家人非但没有逼迫自己什么，还对自己十分照顾，姜三爷给她包了大大的红包，叶夫人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姜小妹拉着她去逛什刹海，还有姜阳……帮自己叫了晚餐。
虽然年夜饭没在一起吃，可看春晚时，跨年放烟花时，都让她有了一种遇到家人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怀的感觉。
对于秦文鲜来说，这样的一晚足以令她铭记。
回到房间后，秦文鲜哭了，泪水不为悲伤而流。
刚刚姜阳敲门的时候，她擦干眼泪，生怕红着眼被怀疑哭过，又缓了几十秒才开门。
她开门时很紧张，她怕姜阳是来向她索取的，不是为了被索取而紧张，而是为不想心中美好回忆被玷污而紧张。
好在姜阳不是来索取，他竟然是来送自己吉祥物的。
“明年还要团圆美满。”
听着姜阳说起冬瓜糖的寓意，秦文鲜的眼睛又要止不住尿意。
好在姜阳没有纠缠，很快就离开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冬瓜糖，软软地，不算很Q弹，她将糖纸撕掉，塞入口中。
有点甜，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