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辟邪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态一定要平和，千万不能生出急切焦躁情绪。”
苏暮缓缓平复着呼吸，收了桩架来到桌前，决定读书练字换换脑子。
当笔锋落下的那一刻，星灵无声无息开启。
沙沙声不绝于耳，一篇文章跃然纸上。
他从慢到快，直至运笔如飞，游走如龙。
即便脱离了原贴，字迹也像是复刻出来一般。
看上去赏心悦目，几乎达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暮缓缓落下最后一笔。
他将散落桌面的纸张收起，又去把房门关紧插好，然后从床下拖出一只布袋，终于有时间仔细整理昨夜收集到的战利品。
首先是各种银票钱财。
苏暮粗略一看，光是几张银票加起来，就有近百两之多。
可惜他不知道银票上有没有记号，兑换时会不会惹来麻烦，因此只能暂且先丢在一旁，转而去数可以直接花销的金银。
金锭一共五枚，和银票一样都是从陌鹫兄妹身上得来。
相比之下，三山门的人便显得有些穷酸。
把他们身上的所有财物都算上，最多也就是十几两白银的数量。
不过对于苏暮而言，十几两银子也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至少在苏黎庄，起码能满足普通庄户一家人几年的生活所需。
若是再把五枚金锭加上，甚至可以在元山城买上一座偏僻些的宅院，或许还能有着不小的富裕，用来满足后续的生活所需。
苏暮默默想着，将所有银钱收拢一处，伸手拿起了另外一样东西。
这是一本被鲜血染红的武道功法，封面上几个模糊不清的大字，叫做《戮阴寒冰掌》。
它也是从宋香主身上得来，而且从磨损程度看，应该是经常被摩挲翻阅，许多地方都泛起了毛边。
与这部《戮阴寒冰掌》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本专门的读书笔记。
上面以蝇头小楷写满了各种心得感悟，以及修炼过程中的诸般注意事项，其详尽程度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简直是事无巨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处节点。
可惜他现在身体尚未恢复，不然倒是可以尝试上手修行，看看这部《戮阴寒冰掌》和自家的庄稼把式有何不同。
最后被苏暮取出来的，则是那张搞不清材质的便签。
“见字如见我。”
“邱……”
他伸手拈起便签，凑近一些深入研究。
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只觉得还能辨认的这几个字写的不错，甚至比那些字帖还要神韵超逸，哪怕模糊不清都给人一种入木三分的感受。
“恩！？”
苏暮忽然皱起眉头，便签无声掉落桌面。
滴答！
滴答滴答！
一缕鲜血顺着指尖滑下，淅淅沥沥落在脚边。
“这又是什么情况？”
“感觉就像是被针扎一样。”
苏暮心生疑惑，将手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右手拇指和食指竟然都掉了层皮，露出里面红彤彤的血肉组织。
便签静静躺在桌面，依旧保持原样滴血不沾，仿佛手指的受伤和它没有丝毫关联。
但苏暮却清楚明白，刚刚就是以手指摩挲便签上的字迹，才陡然生出针扎般的刺痛，和之前想要将它掰断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只是便签表面虽然有些破旧掉色，但至少还算是比较光滑，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毛刺凸起，又怎么可能突然划破手指表皮？
难道是这几个字有问题？
苏暮思索片刻，心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也觉得这一猜测有些不太靠谱，却还是屏住呼吸，再次探出一根手指点在便签表面。
从见字慢慢向下滑动，最后在落款的“邱”字上面轻轻摩挲按压。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暮缓缓加大力量。
直到一阵刺痛毫无征兆出现，顿时证实了他灵光一闪的猜测推断。
“果然如此，落款的邱字肯定有问题。”
苏暮眉头皱起，并没有就此停下探查，而是又将指尖转向了其他字迹，渐渐发力按压摩擦。
针扎般的感觉再次袭来，甚至影响到了更深处的筋膜脉络，整个手臂都有些触电般的刺痛与颤栗。
丝丝缕缕的鲜血淌出，却又无法浸染到便签分毫。
而是在表面滚动着颗颗血珠，在幽暗光芒下莫名有种奇幻诡异的美感。
“见字如见我，邱。”
“不是其中一个字有问题，而是所有字迹都有问题。”
“恩！？”
“这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离我而去。”
苏暮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低头注视着桌面上多出的一根黑色灵丝，仿佛有生命般不停蠕动扭曲，很快便又肉眼可见失去所有活力，心中的惊讶之情陡然达到顶点。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便签，竟然还有着如此奇异的能力。
自那场雪夜荒野交锋结束后，让他备受困扰的灵丝侵蚀入体问题，竟然此时有了一个出乎预料的解决方式。
本以为需要不停引气运气，花费大量精力才能慢慢祛除，如今有了这张便签的帮助，或许用不了多久便能将这一问题彻底解决。
整整一下午时间，苏暮一直都在抽丝剥茧，借助便签的神秘力量向外驱逐灵丝。
或许是太过专注，从头到尾没有移开目光的缘故，他越来越觉得便签上的字不是字，反而渐渐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线条纹路组合起来的意思。
甚至看得多了，一笔一划仿佛活了过来，离开纸面在虚空中灵动游转。
让他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甚至难以抑制地恶心反胃。
“越是观摩研究，越发现这张书签非同一般，甚至比秘宝血玉还要更加令人感到惊叹。”
苏暮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放在桌脚的茶壶一饮而尽。
已经变凉的茶水顺喉而下，滋润着有些干涩发热的食道，也让他从火烧火燎的焦躁中静下心来。
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适合继续抽丝。
他便拿起那张神秘便签，准备把它夹进《戮阴寒冰掌》内收好藏起。
就在此时，苏暮心中又是一动，有些惊讶地看到便签背面，悄然亮起的一抹淡淡白光。
还有一行新的字迹，从原本空无一物的便签背面悄然显现。
“吾身到处，诸邪退避。”
它们似乎就是这一抹淡淡白光的来源，虽然只存在了短短片刻时间，却已经深深印刻在苏暮脑海。
不久后，屋内重归黑暗。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生出的幻觉。
苏暮点燃油灯，在桌上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笔来一蹴而就。
“见字如见我。”
“吾身到处，诸邪退避。”
“我见到了字，就相当于见到了邱先生，那么既然是他来了，各种邪祟便要退避三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赶尸人的灵丝也算是邪祟的一种，因此才会被便签从我体内驱逐出去？”
他将这两句话连起来看，忽然觉得这并不是一张便签，而是一面能够驱祟辟邪的令牌。
虽然不知道那位邱先生是否还活着，但他在这张纸片上面泼墨挥毫，将某种神秘力量注入其中，此后哪怕时光流逝、岁月如梭，这张纸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也依然拥有着令人惊讶感慨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