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慷慨仁慈李爵爷

先前听雷纳德他们的描述，李维刚才从睡梦中醒来后，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立刻手足无措地扑到冥想室的柳叶窗前，满脸震惊地对着空无一物的窗外喃喃自语。

然后他又是拼命拉扯自己的衣服、又是不断地环顾四周打量其他人，紧接着就开始举起那个怪异的青铜面具咧嘴大笑。

在场的几人里除了尚未毕业的疫医帕拉塞尔苏斯，其他都算是经验老道或者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几乎立刻就判断出那个昨天晚上他们在遗迹里赶路时一直戴在李维脸上的青铜面具应该就是一件圣遗物了。

而他们的雇主李维·凡·雷文赫斯特男爵此时正在被那件圣遗物侵蚀神智。

但李维看起来像得了癔症是因为受到了【青铜傩面】的影响，这几个领民突然发疯又算是怎么回事？

被吓傻了？

地上绑着的三个人分别是牧羊人老约翰、猪倌乔治和佃农罗曼，其中牧羊人老约翰的病情似乎最为严重，他那满是沟壑的黢黑脸庞此时正由于愤怒而显得格外狰狞，他癫狂地咒骂着包括李维在内所有他能看到的人。

猪倌乔治则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杀一样哭泣地呢喃：“我受够了，快让我离开，它们会把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剥皮的，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相比之下佃农罗曼倒是挺安静的，他只是不断地在用自己的脑袋砸向地面。

昨天被土匪劫走带去遗迹的那些领民其实大多也惊魂未定，不少人都在夜里被噩梦里惊醒，但像这样直接疯疯癫癫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李维实在想不出是因为什么，只好先暂时定性为偶发性事件，这三个人或许是因为胆子实在太小了，所以被吓懵了。

为了防止这三个疯子伤害到其他人或者他们自己，李维让人将他们绑在了教堂冥想室的条凳上。

在这样人均胎教肄业的世界里，宗教几乎就是底层劳动人民唯一的精神支柱，希望在教堂里，圣主的雕像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丝慰藉吧。

处理完领民发疯的事情后，拿着从村长老奥林那里要来的卫兵所钥匙，李维越过了那扇烂得快要不成形的庭院木门。

作为毗邻雷文赫斯特家族核心城堡与庄园的小镇，哈姆雷特当年应该也是被用心经营过的。

这从哈姆雷特卫兵所的行制规格就不难看出。

虽然现在的院墙已经破败不堪，但从稀稀疏疏遗留的木桩痕迹来看，这个院子曾经被至少两米以上的围栏给紧密包裹着，里面不仅有两间石头垒起来用于存放武器装备的库房，马厩和木制的卫兵营房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哨塔。

从塔楼顶部的木梁以及断裂的绳子可以判断出，以前这里应该还挂着一口大钟，守夜人或卫兵在此地值守，预防劫匪或者通报火情。

但现在那口钟现在估计早就已经被人抢走熔了去做农具或者武器了。

一些上了年纪的居民告诉李维，在很久之前哈姆雷特曾凭借自身地理位置的优越，成为了的整个雷文赫斯特男爵领最重要商业活动的中心。

每年的不同季节这里都会定期举办各种的集会、早市和午市，领地里其余村落的村民都会携带自己生产的物品来这里与他人交换各自所需的物资。

到后来甚至有邻地男爵领的领民或者贸易商队也会来凑热闹。

这间卫兵所便默默地拱卫在哈姆雷特的一隅，负责镇上的巡逻治安、防火防盗，在领主老爷率领英勇骑士到来之前抵御住过往流寇的劫掠。

如此往复数百年，直到兰德里柯·凡·雷文赫斯特继承爵位。

真不知道这个败家老登是怎么操持家业的，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将一块好端端的领地给祸害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李维腹诽着推开卫兵营房的大门。

三番五次的劫掠让这里成为了“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的完美写照，除了还伫立在地上勉强支撑着屋顶的柱子以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干净得都不太需要打扫。

将那口从遗迹里抬回来的铁皮箱子锁在屋里，李维指派了一个人盯着这间卫兵所禁止其他人靠近，又暗中指派了一个人盯着盯着卫兵所的人，防止他偷懒。

然后便带着十几人往前天晚上在荒野密林里发现的那片土匪营地进发了。

李维承诺事情办完后会给所有参与的人提供一顿足够吃饱的午饭以及每人十铜鸦的报酬。

于是所有人都从惶恐踌躇变得兴高采烈，一路上都在赞扬领主大人仁慈宽厚、慷慨大方。

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本来就是李维的农奴，是李维的人形财产，别说给领主大人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就算是李维想找个理由把他们打死，可能除了光明教会会有一点点微言以外，他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在这种境况下，他们现在只需帮领主搬运一些东西就可以饱餐一顿，甚至还能获得足以购买三四天黑面包口粮的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很多人甚至都开始祈祷李维能够长命百岁，毕竟如此慷慨的领主可不多见。

万一他死了，天知道下一任继承者会是个什么人。

这样的热情很快就变成了动力。

穿越森林抵达那片营地后，甚至都不需要李维吩咐，领民们便开始抡起膀子搬运地上的碎石块了。

这也是李维给众人许诺报酬的原因。

只有人才会有积极性和行动力，工具自己是不会动的。

作为中世纪人形牛马的农奴们既可怜又狡猾，就算不敢直接反抗自己的领主，他们也会在干活时绞尽脑汁地偷懒，这是人类难以改变的本能。

所以为了提高农奴们的工作的积极性，得让他们所有人产生这其实是在为他们自己干活的错觉。

历史上农奴制的封建社会逐渐瓦解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

时间如洪流滚滚而下，傲慢腐朽的地主与他那些形同槁木的人形工具生产力实在是太过低下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名为资本主义的浪花淹没。

当然李维知道这点微薄的薪水肯定不会让领民有什么质的改变，或者就此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新鲜感过了以后还可能因为心理预期变高而导致更难使唤。

但李维需要一些时间来改变自己领土的现状，这是他走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