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自由意志
王柯觉得，作为一本男频小说，《开车到世界尽头》这本书的问题不小。
他也算是个网文老读者了，印象里，像是这样开头第一章就切视角，而且大半篇幅都没有放在主角身上的小说，大概率要扑街。
但扑不扑的都无所谓了。对现在的王柯而言，全世界所有小说哪个能比这一本重要？
第一章后续的内容，就是写她怎么跟那些人虚与委蛇，乖乖穿好鞋子跟他们走，然后一出电梯，趁着人家打伞的功夫，少女不管不顾冲进了大雨里。
用尽全力奔跑，陈天薇总算是从小区里逃了出来。
但那些人也淋着雨在后面追。
【在被追上之前，她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绝望之下，她冲进这辆车就说：“开车。”】
【“你谁啊？”】
【“拜托您了，开车吧。他们要抓我！”】
第一章到此为止。
正好，跟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对上了。
王柯陷入了沉思。
他首先考虑的，当然是这一切可不可能是某种整蛊节目。但认真回想一下，刚才自己真的只是兴之所至搜了‘开车’俩字，然后随便选了一本。而之所以会搜这种关键词，也是因为他开了一天的车，刚好想到而已。
如果是整蛊，这要怎么安排才能成立？
如果不是整蛊又意味着什么？
陈天薇忽然小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叫王柯，网约车司机，你喊我王师傅就好。”
“您看起来太年轻了，喊师傅感觉怪怪的……”
王柯扭头看了这女孩一眼。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她还是一只惊弓之鸟。而此时坐在车里，她好像踏实了许多，甚至能展露出笑容。只是那微笑里，似乎带有一点讨好的意味。
王柯问：“你，应该是中学生吧？”
陈天薇答道：“高三。”
王柯不由错愕道：“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妈要把你抓去矫正学校？”
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柯又问：“你没有带钱吧？”
陈天薇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法付车费，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一定想办法……”
王柯：“你有什么办法？”
陈天薇咬着下唇想了一会，犹豫道：“我想去朋友家，但她们都是住校生，所以……”
王柯：“所以你没地方可去。”
少女犹豫半天，只能用一个微弱的“嗯”作为回应。
王柯又拿起手机，点了小说的下一章。他倒是要看看，如果自己就是主角的话，接下来要怎么办。
【王柯说：“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你今晚在我那里过一晚，跟你的朋友联系上。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你今晚在我那里过一晚，跟你的朋友联系上。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他照着小说里的台词这么说了。
然后，小说里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陈天薇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
刚看到这一句，王柯就听到了身旁少女的声音。
她说：“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
王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陈天薇缩了缩脖子。她的双手捏成拳压在腿上，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确实称得上‘小心翼翼’。
“稍等一下，等下再出发。”
说完，王柯就低头继续看手机了。
小说的第一章介绍主角，并且描述了陈天薇是怎么逃到车里的。第二章，则是两人在车上的对话。在经过了一番交流之后，陈天薇就要去王柯的家里暂住。至于这个‘暂住’究竟有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看到这里，王柯忍不住考虑起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故意不照着小说里的台词说话，会有什么后果呢？
自由意志是否存在，这是个缥缈的哲学命题，现在却扣到了他的脑袋上。
王柯想起了以前玩过的许多游戏。他经常用游戏里的主角作死，比如故意跳崖、杀NPC之类的。有些游戏能摔死，也能激怒NPC砍死自己，但更多的游戏是压根不会造成伤害，悬崖边上也会有空气墙拦住主角。
那么现在，如果他想要跟小说里的‘王柯’反着来，比如把陈天薇骂一顿赶下车……会不会发现自己张不开嘴，逆反的言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又或许，这本书跟自己的关联会就此断绝？
王柯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第二章写到陈天薇跟着他回家，中间还有一些换衣服、洗澡之类的琐事，然后就躺下睡觉了。当然，是在不同的房间里。反正他家有两间卧室，再多住个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就在这第二章的结尾，让他不禁有些愣神。
【不经意朝镜子瞥去的一眼，让他微微愣神。镜子里的自己变瘦了——是因为最近开车特别劳累，而且吃得少了吗？】
【但也正因为瘦了，王柯发现自己的脸庞轮廓变得更为清晰，连五官都清秀了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作为男主角的待遇，颜值都会提升吗？
王柯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只要稍微动动脑袋，调整好角度，就能通过这个镜子看自己的脸。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镜子里的那张脸好像确实变得更清瘦、更好看了……
小说刚开始就给自己升级颜值，以后还能得到多少好处？
陈天薇小声问道：“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吗……”
王柯放下手机，重新握住方向盘：“不用等了，走吧。安全带。”
陈天薇连忙扣上安全带。
车子重新上路，在雨幕中平稳向前行驶。
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地刷着车前玻璃。
陈天薇扣好了安全带之后，双手也没有放下去，而是抓着那条带子，就像是浪里沉浮的人抓着救生圈。
少女的小脸不动，只是那双机灵的大眼睛悄悄盯向了身旁开车的男人——不，与其说是男人，看起来更像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男生。
忽然，陈天薇发现他好像在扭过脸来看着自己，连忙收回目光往前看，免得跟他对上目光。
等了一小会，车子转了个弯，少女才意识到王柯刚才并没有看自己，大概是在看后视镜吧？
陈天薇又悄悄盯住了他的侧脸。
认真开车的样子好像有点帅。
然而现实的压力重若千钧，让她只是多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默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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