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希望与未来的坚持

卓阅清点了手里带的道具（都是从船上拿出来的），对雷蒙德讲了她的新思路，还约定了遇事时交流用的暗号，雷蒙德当即又喊着“不愧是我的船长大人！”扑了过来，被她用望远镜挡住：

“行了行了，安静点。”

雷蒙德老实下来后，两人就开始执行计划的第一步：做假人。

卓阅用魔法把附近地面上的土石挖取、凝结起来，变成一个假人的样子。

雷蒙德扯下了神庙里仅存的一些破破烂烂的纺织品，给它做“衣服”。

做这些的时候，卓阅想起来说：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自从你当众说了表姐和献祭的事情后，玛修学长反而好像比较喜欢你了。”

“嗨，”雷蒙德一边往假人上捆破布一边说，“他在和我一起去找小艇的路上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如此说来，玛修学长虽然讲话讨人嫌，但这直率的个性倒也有些可取之处。

卓阅正想着，又听雷蒙德说：

“之前忘了问，教授神神秘秘地搞出一片浓雾来，是对你说什么了？”

卓阅猜到他迟早会问这个，心里早有准备：

“说你有点傻，叫我好好罩着你。”

“这还用偷偷说吗？”雷蒙德哼了一声。

所以你自己也承认自己傻？卓阅忍住笑意，又说：

“另外他有点担心你，”卓阅斟酌字句，尽量把教授的警惕包装得温柔一点，“他说召唤师的精神容易出问题，我觉得……他是不是把你的‘护士模式’和‘海盗模式’误会成精神分裂了？”

没想到雷蒙德的回答是：“不，他说的是真的。”

咦？教授那“怎么听都像歧视”的发言竟然不是歧视？

卓阅强作镇定，听雷蒙德往下说：

“我小时候就听奶奶说，召唤师的天赋分两部分，一是‘和力’，二是‘抗力’。

“和力越高的召唤师越厉害，但和力越高，脑子越容易出问题——因此需要抗力。从小奶奶就经常提醒我，多晒太阳，提升抗力！”

“和力与抗力具体是指什么？”

“这个嘛……”此刻雷蒙德的眼神十分清澈，“我那时忙着做海盗船模型呢，没仔细听。”

不愧是你。

“不过船长大人，你可以放心，我根本没学召唤术的好处就是我也没有和力，所以肯定不会得精神病！克米特的精神也一直很稳定。”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靠谱。

卓阅想起来之前惦记的那件事，问雷蒙德：

“对了。你说当年克米特的父母缔造的结界需要十二个召唤师，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改为牺牲两名召唤师的性命，但平旦号有二三十名乘员……”

“不愧是船长大人，果然注意到了！”雷蒙德眉飞色舞地表达着肯定，“你猜得没错，对召唤术来说，普通人的寿命就是不如召唤师的寿命有价值。

“比如说那个结界，分摊到十二个召唤师头上，每个人要付出十年的寿命。分摊到两个三十来岁的召唤师头上，就得付出两条命。

“但如果用普通人的寿命做代价……需要三倍的寿命。”

“那就是三百六十年，”卓阅立即算出结果，“如果分摊到二十名乘员头上，也才每人十八年……”

然而雷蒙德纠正她：“这有两个问题，不过也可以说是同一个问题——表姐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显然没把普通人当人。那么既然不把普通人当人，当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

卓阅闻言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

“召唤阵通常不够挤二十个人，我觉得以表姐的作风，如果只需要四个人，每人九十年，或者六个人，每人六十年，她一定不会费事放十二个人上去。但另一方面……”

一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雷蒙德说到这里，双眉也少见地耷拉了下去。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表姐上岛肯定会驱使各种遣方帮她工作。有些遣方要求的代价就是吃人。”

也就是说，平旦号成员可能的结局有两种，要么被作为打开结界的代价支付，要么被当作饲料喂给遣方。

卓阅分析得很冷静，但她在这么冷静分析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慌。

虽说雷蒙德和克米特为人都还不错，召唤师牺牲自我誓守约定的故事也很可歌可泣，可他们做事的思路真的……

……非常另类。

这时雷蒙德又问：“你说侵晨号什么时候能追过来？”

卓阅摇头：“不好说。说实话，我心里做了最坏的准备。”

“哇，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想那么不吉利的事情。”雷蒙德夸张地捂住了嘴。

“那你还来？”

“船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雷蒙德毫不犹豫地说。

可我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有一瞬间，这个问题从卓阅心中掠过。

“看一看崖顶神庙”这个愿望已经满足，接下来还是得回归实务。

回想她最初的理由，是为了寻找母亲死亡的真实原因。

但现在真相已经发现得差不多了，如今她要做的其实是阻止新的悲剧发生……

最好还能揭露并抓住当年害死母亲等人的罪魁祸首，不让他们白死。

只是，真的能办到吗？

敌人到底是什么水平、有多少帮手，现在其实还一无所知。

己方则是问题多多，雷蒙德和克米特的可靠程度很难说，说好听点就是充满了可能性。

至于侵晨号，就算摩柯维教授和库塔库娜都是高阶魔法师，卓阅也不敢把他们解决一场传染病的速度想得太快，最快也得有两三天吧？

这还得是在运气非常好的情况下，而“运气好”的第一个前提是罗格斯医师没有症状或病得不重……

卓阅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简直越想越焦虑。

她决定转而去想一些能鼓舞她前进的东西——

其一是妈妈当年写的痊愈师人物特稿。

其二是罗格斯医师说的“因为救人而后悔，永远胜过因为没救而后悔。”

其三是与艾博的约定。

过了这一关，在繁英再会！

卓阅把假人立了起来，让它坐上活扫帚。

她又利用这里的低温，以水魔法凝结水汽，把破布做的“外套”冻在假人身上，把假人冻在活扫帚上，相当于用冰充当了部分粘合剂。

然后，卓阅在假人身上挂了几枚在侵晨号里仓库里找的炮弹，一旦受到外力撞击它们就会爆炸。

最后，她用风魔法将活扫帚送上海面，它骑着活扫帚，有模有样地飞向沙滩。

卓阅和雷蒙德共乘着另一根活扫帚，两根活扫帚分头行动。

很快的，假人就骑着活扫帚在东南方的沙滩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卓阅和雷蒙德乘着另一根活扫帚飞向西南方向的山林——

林中漆黑如墨。

卓阅进了林子后就不敢冒进，她让活扫帚飘在半空中，压低声音问雷蒙德：

“有没有召唤兽巡逻、监视？你有感觉吗？”

“以我的水平怎么会有感觉呢。”雷蒙德的回答十分烦人，但他又说，“可如果这里有遣方，我们进林子的第一秒就应该已经被攻击了。”

那就是没有。

卓阅便驱使活扫帚继续往前飞。眼睛适应了周围的情况后，隐约可以看见，周围满是像规章制度一样笔直的树干，无穷无尽。

这些树的树叶应该都是金色的，但在满目昏黑中也看不清楚。

简渡岛不算很小，此时此刻，在树林的另一端，骑着活扫帚的假人应该正在制造混乱，但在卓阅所处的位置，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听不到动静。

不过，就在前方稍远处，隐约可见几点光亮。

它们是暖色调的，而且静止不动，因此应该不是海军手里的火把，也不是尸体产生的鬼火。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