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崭新的决意

不过算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卓阅想，就雷蒙德这咋咋呼呼的个性，他要是真能用召唤术，可能会惹出更多麻烦，早就把克米特急死了。

另一方面，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要是自己在十岁时差点就被奶奶为了保护结界做成大怪物，自己可能还真没法像雷蒙德这样活泼乐观。

“我明白了。”卓阅顿了顿，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也有点想说的……本来不是很想告诉别人，但是，和你说的事情对上了。”

“我一定保密！”雷蒙德乖巧地说，“对上什么了？”

“你没有梦到我。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妈，她叫雯笛·普顿，是一名记者。”

“…………”雷蒙德沉默了漫长的五秒钟（但眉毛一直在跳舞），嘴里终于冒出一连串惊叫：

“咦？咦咦咦？？啊？？”

卓阅忍俊不禁：“你当初冲进我房间时没看到遗像吗？”

“我以为那是你的照片呢！”

“谁会在自己房间里挂自己的黑白大头照，前面还点个长明灯啊！”

算了算了，雷蒙德没常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卓阅对自己说。然后她又看向雷蒙德：

“那现在我明白了，你非去不可。你应该也明白了，我非去不可。”

“我还没有完全明白，给我讲讲你妈妈为什么在那里吧！”

“之后再讲。我们得先把克米特弄醒，聊一会儿我的计划，再让他继续睡。然后我还要去找马隆船长。”

总之，现在卓阅知道了，所谓“海军搞出海怪阻碍调查队”是个误会。

但也不能说海军没有这种动机。

他们只要有机会，肯定会用别的办法阻碍调查队出海。

现在倒是要感谢这个误会，让库塔库娜等人相信了她的话。

不如继续利用这个误会，以及她刚知道的克米特的本领……

想这些时，不知怎么的，她脑中出现了小时候在院子里疯玩时的场景，黄昏时分，妈妈如果在家，会从书房窗口探出脑袋喊她吃晚饭。

她总要拖延一会儿，直到女仆或保姆来抱她。也有时是妈妈自己来，妈妈会摸着她的脑袋，笑眯眯地说：

“你可真疯啊！”

嗯，我现在也感觉我挺疯的，而且接下来要做的事还会更疯呢。

之后卓阅先把克米特弄醒，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克米特听她讲了几句，然后又补充了几点，讲完倒头又睡。

怎么说睡就睡啊？你刚才跟我讲的那些不会是梦话吧？

卓阅一时无语，转头问雷蒙德：“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克米特好像特别嗜睡？”

“他平时还行，用完召唤术太累了就这样，有时会随地睡着。”雷蒙德说得很轻松，卓阅却是默默在心里叹气：

真不知道你俩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总之你明天记得提醒他，我先走了。”卓阅一边说一边压低身体挪到灯室的窗边，观察导航灯旋转的规律，准备找机会出去。

“别急啊船长！”雷蒙德忙喊道，“我送你——”

“你管好他，再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卓阅说着就拿着活扫帚出了灯室，飞过繁忙的港区与逐渐安静的街道，飞着飞着，刚才的热血渐渐冷静，她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母亲到底为什么而死？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多年，有过很多种猜测。

在雷蒙德告诉她那些往事时，她心中出现了一个最具可能性的答案：

母亲等人只是为了研究桐花才抵达简渡岛，却不巧遇到了想要夺取金叶梧桐的神秘来客，于是他们就被灭口了。

消息被完全封锁，外界没有人知道简渡岛上发生了什么，就连母亲等人的遭遇也被伪装成了“自然灾害”，逼迫遗属们接受一切。

——平淡、憋屈，但是非常合理，比她的童年想象“母亲觉醒了前世的力量，为了封印每一千年苏醒一次的恶龙而牺牲自我”合理多了。

不过，能不能找到进一步的证据或证词，进而抓住凶手呢？

想这些时，卓阅已经飞到了侵晨号所在的码头，她记得马隆船长晚上就睡在侵晨号的船长室里。

结果当她降落在侵晨号甲板上时，刚好看到有个人从船长室出来。

是摩柯维教授！

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

两人碰面都是一愣，摩柯维教授先开口了：“我听说你们家……”

“晚上好，您在真是太巧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卓阅连忙拉着他进了船长室。

船长室内的景象和白天差不多，长桌上摆满了航海图和仪器，喝了一半的酒瓶权作镇纸。墙上挂着一副剑鱼的骨架，据说那是马隆船长从前的宠物。

卓阅进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东西忘了拿？”

——马隆船长没抬头，正拿着两脚规在航海图上比画。

而当她抬头看到卓阅时，她的反应和摩柯维教授差不多：“你不是……”

“我们长话短说吧！”卓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向摩柯维教授：

“隔音魔法……”

“我补一下时长。”教授这么说了之后，卓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进船长室时已经走进尚未失效的隔音魔法范畴内了。

等到教授补用隔音魔法后，卓阅立即开始语速飞快地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如今海军和教会对调查队的阻碍态度已经很明显，再加上出港还要排队，按现状，调查队搞不好再拖十天都出不了海，我觉得您不如直接宣布调查队解散，让他们遂愿——

“但解散前，您要请所有人一起上船，举行解散告别仪式。”

卓阅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等他们的反应。

结果马隆船长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疯？”

摩柯维教授说：

“有利有弊。如果你不公开宣布解散，只是召集所有队员上船聚集，会显得很可疑，教会和海军肯定会派专人过来盯着我们；

“而如果你公开宣布解散，执法队会立即过来锁住侵晨号，并在船上设置反魔法结界。”

果然两位都是聪明人，她不必明说，他们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是要以告别仪式的名义召集所有船员，然后强行出海。

卓阅正想着，摩柯维教授又对她说：

“另外，你是肯定会参加告别仪式的。但你被你堂哥重点关照，所以不管是否公开宣布解散，都会有人过来盯着你。”

短短时间内，教授想得还真周到啊！卓阅暗暗惊叹。

但教授没想到另外一件事。

“确实，不宣布解散还少些麻烦，船不会被锁起来。不过，您设想的几种情况所对应的前提都是我们要靠魔法强行出海。”卓阅笑着说：

“如果我们不靠魔法就是另一个思路了：公开宣布解散后，执法队会过来锁船。他们对锁船的铁链和反魔法结界必然是很有自信的——

“我从没见过被锁了还能逃走的船。

“也就是说，如果不宣布解散，会有很多人来盯着我们。而如果宣布解散，他们会因为铁链和结界等设施放松警惕，顶多再派一两个人来盯我。”

“不靠魔法靠什么？”摩柯维教授疑惑地盯着她，“你是痊愈师，你选修炼金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