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未来的历史学家
卓阅实在想不出胆大妄为的马隆船长和一丝不苟的摩柯维教授能有什么交集，该不会是他欠了马隆船长人情吧？
结果教授平淡地说：“我是侵晨号的大副。”
“哦……啊？”卓阅愣了十几秒——
就是马隆船长特地留了海带的那个大副吗？
教授不再说话了，任凭海风将他的黑发拂过他瘦削的脸颊。
飞毯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卓阅没能接上话头，感觉很尴尬。
她只能暗暗地想：
教授这句话背后一定藏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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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卓阅抵达远濑大学，办好了休学手续，又在摩柯维教授的办公室里认真背了一下午咒文和魔法阵图案。
忙完这些，她没忘回到艾博的仓库，给她留了一张纸条：
“事情很顺利，之后我就去救援队宿舍住了，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把宿舍整理好后就回来看你，或者去酒馆找你。”
然后她收拾起杂物，拎着全部行李——她的那个书包——走向救援队驻地的红色风车。
此时天色将暮，橙色的晚风中飘散着饭菜的香气，让卓阅感觉肚子也饿了。
她在一楼宿管那里领了钥匙，一边想着该吃什么一边走向楼梯口。
刚走到楼梯口，迎面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他眉梢下垂，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浅褐色头发，一身长袍，还围着围巾。
救援队队员多半是运动型的，他的体型却偏瘦，人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几本书，与这救援队宿舍的风格完全不符。
这时他没注意到卓阅，卓阅却觉得他越看越眼熟，尤其是他手背上那个文身……
“啊，你是克米特！”她可算想起来了。
“……你认识我？”克米特愣了一下。
卓阅没有回答，因为她喊出克米特的名字后才想起来，咦，雷蒙德之前不是说克米特住在远濑图书馆的宿舍吗？
不过，既然他是雷蒙德的好友，会出现在雷蒙德的宿舍楼好像也很正常。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雷蒙德……还好吧？”卓阅字斟句酌地问。
她其实是想问雷蒙德还活着吗？
但她觉得克米特看起来挺悠闲的，不像是刚刚死了好友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被88级雷魔法击中后也不太可能平安无事就是了。
没想到克米特的回答是：“他没事。”
然后他用一种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奇怪表情问：“倒是你，他……没有对你做什么讨人嫌的事情吧？”
卓阅闻言笑出了声：“你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
听到她这么说，克米特嘴角抽搐，表情十分尴尬。
卓阅觉得，她甚至能据他此刻的反应猜测他和雷蒙德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
八成是一个闯祸，一个收拾烂摊子；
一个快快乐乐地蹦蹦跳跳，一个唉声叹气地跟在后面。
旁观这种关系还是挺有趣的，只要受害者不是自己。
卓阅今天忙了一天，办好了从休学到入队的一系列手续，在摩柯维教授单独授课时学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还顺利抵达了救援队宿舍，心情相当不错。
虽然她心里还暗暗惦记着父亲和卓胜不知要怎么对付她的事情，但此刻，她决定只想开心的事，捉弄一下克米特。
于是她说：
“也没什么，就是大晚上的撞毁我家半堵墙绑架我去救你的命，惊动了执法队和教会。
“一大群人杀遍整个远濑海湾对他围追堵截，还害我回家就被父亲说教什么‘交友不慎’啊‘女孩子的名声’啊‘枢城卓家颜面何存’啊之类的……
“结果我一生气，就决定背叛家族，放弃学业，从此离家出走。”
克米特一头冷汗地听到最后，终于在听她说到“离家出走”四个字时情不自禁地提高嗓门重复了一句：
“离家出走？！”
然后他连忙扶了扶眼镜东张西望，像是刚想起来两个人还站在楼梯口，对她说：
“我们还是进屋聊吧。”
卓阅跟着克米特走到了宿舍二楼，只见克米特心不在焉，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绊倒，并且摸了好久钥匙才打开寝室的门。
“你有他宿舍的钥匙？”卓阅问。
“嗯，他本来的室友回去探亲了，我在这里借住。”克米特说着，总算找对钥匙打开了门。
一开门，一股难闻的味儿扑面而来。
“这就是男生宿舍吗？”卓阅捂着鼻子说。
克米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去开窗，沿路又绊在了地上的杂物上。
这时太阳西沉，卓阅用光魔法照亮了室内，只见房间不大，满地都是散乱的报纸、垃圾和脏袜子。幸好卓阅没穿长裙，否则走路都得把裙摆提起来。
这寝室里摆着两张上下铺，看来可以睡四个人。但听克米特的口气，现在只住了他和雷蒙德两个人。
不过，雷蒙德此刻不在。
既然克米特说他没事，卓阅便决定暂不追问。
摆在面前的另一个问题是，虽然克米特刚开了窗，但室内的气味暂时没散，卓阅便用了风魔法：
“风卷清云尽，空天万里霜。”
空气顿时清新起来，但克米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把书放到床边的小书架上，拉出一把椅子，把挂在椅背上的裤衩扔到床上，请卓阅坐，然后泡了一壶红茶，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的蒸气模糊了他们各自的眼镜。
卓阅抿了一口，抬起头来：“你手艺不错。”
而且居然还是布莱克伍德山脉产的第一茬橙黄白毫，与简单的茶具和邋遢得简直无法立足的房间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克米特脱口而出：
“天然的芬芳洗涤疲惫的唇齿，明亮的汤色温暖孤寒的灵魂。”
卓阅微笑：“诗也念得不错。”
“谢谢，其实我的本职是吟游诗人。”克米特扶了扶眼镜。
卓阅想起雷蒙德确实这么介绍过他，但雷蒙德还自称是七海第一海贼王……
好吧，就当是男孩子的傻气小游戏吧。
卓阅正想着，就听克米特礼貌地说：
“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我确实听雷蒙德说他请了一位医师来救我，可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医师，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