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希路妲·马隆
“怎么可能嘛。”卓阅忙说，“我只是偶然想到，随便问问。”
对方的反应让卓阅感觉更不对劲了，之后她没敢再问别人，只是自己去查了一些医学伦理方面的论文，发现从来没有论文提到“痊愈魔法造成伤害”。
之后，她又回家找女仆做了个实验：
她先会教了女仆一个痊愈咒文，看着女仆成功愈合了一条鱼身上的伤口。
然后她让女仆试着一边念咒文一边想象鱼的伤口过度愈合、长出瘤子或多余的鳞片……
但完全实现不了这种效果。
女仆学会了一个痊愈魔法还挺高兴的，后来有时会特地告诉卓阅“我用您教的魔法治好了手上的小划伤！”
卓阅则不敢再找别人做实验，毕竟这实验本身听起来就有点变态……
但她心里大致有数了。
别人都不会，只有她会，这种情况或许应该称之为……
异能。
严谨点说，也不一定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出现了这种异能，但有这个能力的人肯定不想告诉别人。
卓阅也不想告诉别人。
卓阅称这种能力为“反痊愈魔法”。
但她只想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好痊愈师，本该一辈子都用不上这种能力……
唉，谁知道才大二就遇到可以用的机会了。
而且搞不好今后“机会”会越来越多呢。
胡思乱想到这里时，卓阅转头看艾博，她已经睡着了。
卓阅便也闭上眼睛，放松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卓阅警惕地用魔法确认了仓库外面没有埋伏之后才出门，然后骑着活扫帚飞向了调查船“侵晨号”的停泊地，她记得那艘船就停在离救援队的红风车不远的一个码头。
结果去了却没找到船，也没找到船长……
细问附近的渔民得知，侵晨号大概早上三四点就开出去了。
早上三四点？
调查队不是还在拉人、没有正式开始训练吗？
这一大早在做什么？
卓阅疑惑地飞向海港外辽阔的海面，逆着朝阳的光芒寻找侵晨号的踪迹，所幸很快就找到了——
因为大晴天的近海风平浪静，只有那一处风浪大作。
飞近一看，竟然是一个骑在活扫帚上的男人在用魔法掀起一阵阵的巨浪，不断地泼向侵晨号！
更离谱的是，船头还站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女子，此刻已经被巨浪淋得透湿，却还在大声喊“再猛一点！往左舷！”
卓阅顿悟，她一定就是马隆船长！
再一看，骑在活扫帚上的那个男人不正是罗格斯医师？
调查船“侵晨号”船长兼调查队队长希路妲·马隆肤色黝黑，体型结实，一看就是常年出海的人。
她是失踪的科考船船长的亲姐姐，是连卓阅这种书呆子也听说过的传奇人物。
据说她年轻时当过海盗，玩过偷渡，去过流放地，曾因为冒充神官被起诉，也曾因非法打工遭到拘禁，还曾遭遇船难，在救生艇弹尽粮绝之时，不幸成为抽签决定的“大家最后的粮食”，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幸运地遇见了过往船只……
此后就回到远濑洗心革面，成了一位传奇式的学者兼探险家。
一言以蔽之，马隆船长的性格和经历都很离谱。
这会儿看他们泼水泼得高兴，卓阅就飞在半空中静待了一会儿。
结果看着看着，就看到一个大浪迎头而下，把马隆船长扑进了海里……
这时罗格斯医师选择了袖手旁观，让卓阅在心里直嘀咕：
马隆船长水性那么好的吗？
她留神看向马隆船长跌下去的方向，却见那水面只冒出了一些小小的浪花与气泡……
再然后，马隆船长抱着一条小狗那么大的鱼冲出水面，朝着罗格斯医师挥手：
“今天的早饭有了！”
“太厉害了！”卓阅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时两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一起问：
“你有什么事？”
卓阅乘着活扫帚缓缓落到甲板上，罗格斯医师也用风魔法把马隆船长连人带鱼运了上来。
这时卓阅才发现，马隆船长腿上还缠着一条海带。
罗格斯医师见状叹了一口气：
“像什么样子。”
但马隆船长很高兴：
“蔬菜也有了！”
“缠你腿上的我可不吃！”
“谁管你，我给大副留着！”
卓阅好不容易憋住笑，换了个礼貌的表情，先向罗格斯医师说了“您好”，然后朝着马隆船长地说：
“打搅了，我叫卓阅，是远濑大学医学系痊愈师专业二年级学生，我想加入调查队。”
罗格斯医师原本朝着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这会儿却突然变了脸色：
“我是让你当一个好痊愈师，不是让你加入调查队！”
你可以加入我凭什么不能加入？卓阅这么想着，说：
“为什么？”
“因为你姓卓。”
好吧，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个回答充分说明，罗格斯医师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正常人。
卓家起源于浅夏城，有一千多年历史，在大约六百年前青月教初兴时，就已经与它牢牢绑定：
卓家的传统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做神官。
如果没有次子就过继一个儿子，或者让女儿顶上。
以此类推，如果还有第三子，第四子，他们家的长子依然是继承人，而次子依然要做神官……
这么发展了六百年后，教会里到处都是卓神官，还出过很多任姓卓的总神官，卓家的势力如同一张密布于教会内的蛛网，当然也延伸到了教育界——
由于当初推动教育普及的机构就是教会，因此东莱克德帝国的教育部门也一贯由教会把持。
起初，教育部门的官员全部由神官出任，后来也有了一些普通人——比如像卓阅的父亲这种人，姓卓的，神官的亲戚。
但随着人口的增多和经济的发展，各地的大学越来越多。各地大学的资助者除了教会，还有富商、官员和贵族甚至皇室。
随着资助者的多样化，各地大学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经常进行一些教会不允许的研究——
“教会不允许”的研究可多了，大到“宗教的起源”“宗教的意义”“青月教与其他宗教对比”，小到“哪些总神官或贤神官有过私生子，他们生活状况如何”。
说回远濑联合调查队。
这支队伍是由远濑大学界自行组织的，理论上来说，远濑的所有大学都应该受远濑教育局管理，但实际上远濑大学界一直和教会势力不睦。
因此，正常人绝对不会同意姓卓的入队。
可马隆船长不一样：
“姓卓怎么了？我觉得她不错！”
对，卓阅就是希望能见到这种“不正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