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端木瑛
“您之所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帮助道生镇魂，也是因为这个？”孔真源立马回忆起，受箓大典前和师父的交谈。
“对。”孙玉枢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您说，是因为您‘生机已尽’，才让道生参加受箓的话也是假的？”孔真眉头紧锁。
“那您受箓大典上的表现……”
孙玉枢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之所以我让道生参加受箓，是想要借助祖师像的力量，帮助道生完成对于天地二魂的吞噬。”
“道生守一功修为，泥丸宫中只有一缕紫气，远远达不到受箓条件。”
“法箓凝聚不成，按照我的计划，祖师像会直接汲取道生本身的灵魂。”
“随着法箓力量进到道生灵魂中，就会发现灵魂中没有被茅山镇魂符覆盖的天地二魂。”
“自然会优先攻击天地二魂，吸收他们，随后凝成法箓。”
“当时你也看到了，祖师像中的法箓直接化作实质，掉入道生的泥丸宫。”
“分明就是成了！”
孙玉枢面色显出病态的潮红，呼哧呼哧，喘息半天，继续开口。
“可我之后才发现，醒来的不是人魂，不是咱们原来的道生。”
……
……
孔真源听到这里，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弟子，心里越发酸涩说：
“您之前给门中弟子说的，道生在受箓时受伤，忘记了茅山上的一切，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融入茅山。”
说着看了床上的王道生一眼，意有所指。
“没错！”
“一开始，我只是留个后手，心里面存了一丝希望。”
“可通过试探，我发现《上清法箓》认可了他，甚至主动激发护体罡罩保护他。”
“于是，我决定，李代桃僵，让他代替道生，留在门中。”
……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把他放下山！”孔真源说出来最后的疑惑。
“修行这麽多年，心猿意马你不明白吗？”孙玉枢开口解释。
“痴儿，我能留的住他的人，能留得住她的心吗？”
孙玉枢一语双关，语重心长。
“只有找到他的心猿，才能系缚他。”
孔真源消化着所有的信息，缓缓开口。
“师父，您应该早点告诉我！”
孙玉枢惨然一笑，开口道：
“告诉你？”
“我问你，真源，你舍得道生吗？”
“咱们师徒几十年，我知道你最是重感情吗？”
“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会让道生参加受箓吗？”
孔真源低下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给师父孙玉枢磕了个头：“师父，弟子无能，上不能帮助师父分忧，下不能看护弟子，不适合再任掌教之位。”
“请您……换掉弟子。”
听了孔真源的话，孙玉枢惨然一笑，感觉到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你这是在怪师父心狠是吗？不该为了茅山牺牲你徒弟……”
孔真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孙玉枢看着眼前弟子，感觉到一阵无力。
这正是自己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他的原因。
……
……
突然，床上的王道生一阵咳嗽，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来。
孙玉枢，孔真源不约而同地过去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看着王道生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两个人的心慢慢沉下去。
“真源，你先起来吧！”
“这些事儿，咱们随后再说！”
孔真源听了师父的话，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了师父的苦衷。
也明白当前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保住王道生的性命。
于是顺从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
“师父，还是让真奇去请济世堂的大夫们来为他诊治吧！”
“要快，事不宜迟，马上派人给真奇传讯。”孙玉枢吩咐道。
“是！”孔真源二话不说，转身出门安排。
房间中很快安静下来。
就在孙玉枢和孔真源师徒二人争执的时候，天色不觉大亮。
孙玉枢为床上的王道生再次输入炁体护住其经脉后。
步履沉重的走到窗前。
望着天边喷薄而出的红日渐渐出神。
“真源，你要知道，道生的命，我的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三才童子命’留在咱们茅山……”
……
……
接到门中紧急传讯的孟真奇，不敢犹豫，马上动身前往济世堂。
刚到济世堂门口，就看到一个上身穿着红色襟袄，下着黑色长裙的半大女孩，被两个明显是他长辈模样的人追赶。
其中身材微胖，穿着丝绸对襟大褂的人赫然是济世堂堂主——刘济和。
他一边追，一边回过头叫喊着：“端木兄，不要伤了这孽障的性命！”
被称作端木兄的男子，带着一幅金丝眼睛，身着素色长袍，看起来就像是满腹诗书的读书人。
此时，他满脸怒容，手里握着根制药杵，疯狂追赶前面的女孩。
听到刘济和的话，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话：“我尽量！”
女孩看到正准备进门的孟真奇，眼睛一亮。
猛地跑过来，一溜烟儿转到他身后，把自己藏起来。
从孟真奇身侧露出半个头，开口提醒：
“爹，师父，来客人了。”
济世堂堂主刘济和与端木仁，这才算是堪堪刹住脚。
“让道长见笑了。”刘济和正了正衣服，平复下呼吸，与孟真奇打着招呼。
而一旁瘦高的端木仁则是不好意思朝着孟真奇笑了笑，径直伸手去抓女孩。
“端木瑛，还不快点放开道长，马上过来。”
被叫做端木瑛的女孩，扭身一躲，绕到孟真奇的侧面，避开端木仁的手。
一脸不服气：“爹，你答应不打我，我就过去。”
“你……”端木仁儒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怒容。
“端木先生，刘堂主可否看在贫道的面子上，绕过她一次！”
孟真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子，而且门中确有急事，索性开口为这女孩求情。
端木仁狠狠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接过孟真奇的话。
“既然道长这么说，那就依道长的话。瑛子，还不快谢谢道长。”
端木瑛听到自己老爹的话，知道自己今天这关就算是过去了，心里长舒一口气。
大大方方，走到孟真奇面前，深施一礼，她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女端木瑛，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今后必有报答之处！”
“瑛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刘济和与端木仁满脸黑线，异口同声。
“略略略”端木瑛朝着师父和自己亲爹做了个鬼脸。
在空气中留下一阵奸计得逞的坏笑，一溜烟儿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