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百姓求情
“将军！将军！此人不能杀！”主簿郑勋赶紧上前劝说，“我们把陈家的钱粮带走即可，不要杀他！”
曾经身为即丘县主簿的郑勋知道，杀了陈珪比杀了刺史陶谦所带来的后果还要严重。
杀死陶谦，得罪的只是朝廷。
而杀了陈珪，得罪的不仅是徐州州郡诸府，更是得罪了整个徐州的世家士族和豪强大姓。
之前杀了糜氏兄弟还没什么，在这些世家士族眼里，糜氏就是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上不得台面，更入不了世家士族的眼。
但陈氏不一样，十个百个糜氏也无法与陈氏相比。
“为何不能杀？”
周武看着郑勋，淡淡问道。
他明白，在郑勋的内心里，一直藏着对这些世家大族的敬畏和恐惧！
今日，自己就是要杀了陈珪，让郑勋这些在意身份尊卑贵贱的人知道，陈珪没有那么神圣，和其他人一样，随时可杀！
而且杀了他，天下人除了多一些谈资，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将军，陈珪曾是二千石之职，其子陈登如今正与陶刺史一起统兵。若是杀了陈珪，陈登必定亲率兵马来追，恐怕我们逃到哪里，他便要追到哪里了！”
“是啊，将军，不如我们只夺钱粮，不要杀人！”沈义跟着劝道。
沈义读过书，比卢三等人更加知道陈氏在徐州的分量。
然而，对于刺史太守和世家豪族来说，淮浦陈氏确实很有分量。
但是对于周武和卢三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陈氏就是个屁！
杀了他，和杀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沈义，你是不是怕了？”卢三不满道，“咱们既然要造反，连刺史太守都可以杀，何况是一个陈珪！他们家有一万多亩田地，比张公家的田地可多多了，他得霸占了多少人家的田地啊！你说他不该死吗？”
沈义想到陈珪家有那么多田地，兼并百姓田地太多，确实该死！
当即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周武，等待对方的决定。
“对，我们连糜竺都杀了，还有谁是不能杀的！”
张丰原来是糜家的奴仆，在他心里，糜竺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物。
糜竺既然都能杀了，一个陈珪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现在把我放了，立刻离开淮浦，我可以当今日的事情从未发生！”
陈珪听到郑勋和沈义为自己求情，知道在这些人心里对陈氏比较忌惮。
又见周武一直不说话，以为对方心里犹豫，不敢杀了自己。
“郑主簿，陈珪今日必须死！他不死，我们便无法成事，无法为天下百姓争利！”
周武拔出了刀，走到陈珪面前。
“将军，很多百姓来了。”
一位军候跑来禀报。
随后便有几百名百姓涌了过来，很多人惊愕的看着被捆绑起来的陈珪。
他们平日见到陈珪时，对方总是高高在上，自己只能仰望，不可平视。
可是现在，陈珪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跪在地上，平日所见到的威严荡然无存。
一位年纪六七十岁，须发半白的老人，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步走到周武和陈珪面前。
“将军，刀下留人啊！陈公不可杀！”
老人对周武说道。
其他百姓纷纷附和：“是啊，将军，不能杀了陈公！”
周武感到疑惑，本来以为这些百姓是来观斩的，没想到是来为陈珪求情的。
“为何不能杀他？”
“将军，我听说红巾军只杀豪强地主，给百姓分钱分粮。可是陈公并非豪强地主可比，陈公从未欺侮我们这些小民百姓！陈公是我们淮浦，甚至是我们徐州最有名望之人，将军不能杀呀！”
那些百姓纷纷跟着点头，赞同老人说的话。
周武看着他们，听着老人说的话，似乎听出来了。
这些百姓来为陈珪求情，当然是要把陈珪的好说出来。
可是老人只说陈珪没有欺侮百姓，而没有说陈珪施粮舍钱去救济百姓。
原来，在这些百姓心里，没有欺侮就已经是善待，已经是仁义之人了！
怪不得历史上没有记载刘备怎么去善待百姓，却有仁义之名。
原来只是不去压迫百姓，就已经是非常好！
而这些百姓来为陈珪求情，不仅仅是因为陈珪没有欺侮百姓，更因为陈珪很有名望。
名望，在百姓心里，那是比天子的令旨更加管用的东西。
“老人家，最近这些年，你们受灾多吗？”
周武把刀收起来，对老人问道。
“多！当然多！就说去年六月，很多县都发了大水，虽然我们下邳淮浦没有东海和琅琊受灾严重，尤其是那些靠近泗水和沂水沭水的地方。但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庄稼被大水淹了，收成大减啊！唉……”
老人说完不由叹了叹气。
“老人家，你们受灾的时候，陈珪可有拿出粮食来救济你们？”
周武指着被绑住跪在地上的陈珪，又对老人问道。
老人连忙点头：“有，当然有！陈家拿出不少粮食给了我们，只不过……”
看到老人迟疑，欲言又止，周武紧接问道：“只不过什么？”
老人看了陈珪一眼，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不过，陈家拿出给我们的粮食是借贷，借一斗还一石，来年若是没有粮食还贷，便只能以田抵贷，一亩良田抵十石粮！没有田的，则只能卖身还贷，只能到陈家为奴，为陈家耕田种地，牧牛放马！”
此时，百姓中突然有一人高声说道。
周武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前来。
老人听了之后，连忙回头瞪着那中年男子呵斥道：“老三，不可胡说，滚回家去！”
“阿爹，你别去为陈家说话了，我们家的田都是这么没的啊！”
“逆子，快滚！”
老人大骂一声，那男子不敢再驳，赶紧转身离开。
但他没有走远，又悄悄躲在众人身后，看着周武等人系在领上的红巾，觉得这些红巾非常好看。
同时觉得，周武这些人，是真正为他们百姓说话的人！
“将军，别听那逆子胡说，陈家……陈家……”
老人想为陈珪说好话，可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周武听明白了，陈家看起来没那么坏，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好！
“老人家，我们都知道，陈珪家有一万两千多亩田，我想问一下，陈家的这一万多亩田地是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