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手串
亚瑟从一开始的纯粹的老板角色，已经逐渐变成队伍里的主心骨和领袖。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论最终的结果会怎样，带头人必须要给出方向。
“明天，我们把缴获来的印第安人物品都摆上去，卖出的钱用来当做大伙的奖金。”亚瑟觉得有必要拿出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这边的实力。
“太好了！”
“他们一定会吃惊，看谁还敢来找事！”其他几个年轻人都兴奋起来。
希望能起到一些好的效果，亚瑟内心是苦涩的。如果可以震慑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而因此又得罪下一波不知道在哪的印第安人，他不知道哪个更划算。
更糟糕的是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然而现在必须稳定人心，驱散那部分恐慌的情绪。
身为一个老板不想惹事，尤其是作为一个行商而言，瞧着那几个年龄比他大，行为比他毛楞的小伙，亚瑟有时候会感觉到疲惫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家乡人，可现在已经有人回不去了。
莫雷看得到亚瑟眼底的担忧，不过他深知，如果让队伍里的人再选一位‘首领’，那也只能是亚瑟。他虽然看起来年轻，可在很多方面比莫雷这个老师做得还要好。
他们在匹兹堡乡间打猎的时候，他和康纳就已经觉察出，亚瑟是一个喜欢做好准备再出击的人，即便有的时候不尽如人意。
罗斯金瞥了几眼，又继续抽着他那呛人的烟纸烟，他唯一的担心是挣不到钱，自己的雄心壮志可不是给人当什么队长。
而那几个热血青年，虽然心里害怕的紧，但也不会喜欢一个软柿子老板，哪怕印第安人来袭的时候他们差点尿裤子。
亚瑟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招呼罗斯金跟他一起去拜访妓院老板拜伦。
“温柔乡”新门面经过刷漆以后，看起来格外气派。
门口六根木质罗马柱已经刷得雪白，连廊上面安装了螺纹样式的栏杆，而且还雕着花。两只大油灯，把门前台阶上两个卖弄风骚的女人，映衬得光彩动人。她们会向你露肩、露大腿，确认过眼神以后，就会让你欲罢不能。
就比如眼前这一位，褐色的头发被扎成丸子盘在脑后，然后是两朵粉红的假花插在上面，灯光下她的眼神和动作妖娆无比。
此刻，她正向亚瑟两人展示着自己骄傲。饶是见多识广，罗斯金眼睛瞪得老大，就像发情的公骡鹿一般，而亚瑟只是稍微打量一眼便作罢。
门廊下的两个打手已经认得亚瑟两人，把两人的随身武器收缴后，才把他们让进屋中。
一楼的地板上已经快站不下一只耗子，昏暗的油灯灯光下，男人、女人扭成一团。他们的头顶上方，萦绕不散的烟雾像极了匹兹堡烟囱飘出的烟尘。
站在二楼等待的这个地方，就像上帝视角一样，能俯瞰楼下众人的一切行为。‘拜伦就是在这里扮演上帝吧？’他的心里不由地萌生出一个结论。
正如好心肠的施蒂纳所说，每一个人都把别人仅仅看做可以利用的东西；每一个人都在剥削别人，结果强者把弱者踩在脚下，一小撮最强者即资本家握有一切，而大批弱者即穷人却只能勉强活命。
今晚，同样也是在二楼的房间，不过却是拜伦的新办公地点，比昨天亚瑟见过的那一间要气派得多。虽然装修还未结束，却已经不太影响营业。
罗斯金和拜伦的手下同样只能站在门外，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便各自站定。不过他们俩还是有区别，起码对方腰里别着枪。
“千万别走火，很容易打着自己。”那人根本不理会他，就像一根六英尺的木头桩，“一块木头。”
屋里，亚瑟主动走到拜伦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下。
“拜伦先生，这里是您的租金，另外我还给您带来一份礼物。”说着，便从外套衣袋中掏出一串手链，“印第安人很迷信，据说拥有它会带来好运。没有它，可能我今天都无法见到你。”
“是吗，可为什么要送给我？难道我的运气不好？”拜伦顺势接过去，看来他还挺喜欢这玩意儿。
“不，我希望您运气更好，至少目前来说，人人都需要运气，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打死多少个人？”拜伦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东西，发现上面有干了的血渍，随即正色说道，“你们很勇敢。”
“十几个而已。你知道的，他们不太会用枪。不过他们手里的弓箭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小麻烦。好在，我们赢了。”
“嗯，你的礼物我收下，希望你们生意越来越好。而我，运气也越来越好。”
见他扬起自己送出的手链，看样子是在送客。等拜伦用手轻轻点了两下办公桌，房门便被打开。进来的就是同罗斯金一起站岗的保镖，看来对方应该领两份薪水——一份是作为秘书的报酬。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拜伦则在二楼通过玻璃窗一直注视着。此时，他的办公室又来了一人，就是白天向亚瑟他们收取卫生费的警长。
“你信吗？印第安人的手串？”
“应该是真的，不过，也许是买的也说不定。”
“能处理的了？”
“你就放心吧，那些比他们厉害的，还不是躺在棺材里。”
“多备一些人手，把兰开斯特营地附近的几人叫回来。”
“为什么？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亚瑟，他让我看不透。根本不像一个20岁的年轻人，甚至未必有20岁。不过，他让我觉察了一丝危险。”
警长见他如此说，也没再出言反驳。只不过此刻他的心里有已经开始鄙视拜伦。望着拜伦鬓角的银丝，警长在心里有些得意。
“伙计们，听好了，我们明天再出一批货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亚瑟回来以后，下达了新的指示，没有人反对。
“几点？”
“为什么突然要走，我还没去妓院住过呢。”
“我也同意。”
除了乔纳森和巴特以外，另外几个年轻人开始抱怨。
他们从来没有离家如此远过。路途的艰辛和死亡，让他们开始畏惧旅行。好不容易挨到一处花花世界，几个小年轻开始留恋不舍起来。
亚瑟没有立马给出说法，还是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直到几人不再吱声，他才平静地说：“如果你们真的打算留下，我不拦着，现在就把该结的奖金给你们。离开的时间我会临时发布。”
“老板，刚才我们只是在开玩笑，您别介意。”
“早点睡吧，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
拜伦已经开始部署行动，而且，因为亚瑟当晚的举动，他决定增加一些人手来对付他们。亚瑟本打算让觊觎他们财富的人望而却步，却没想到敌人反而更加重视起来。
不过有一点却是对方不曾想到的，车队会提前开拔。
第二天的售卖比起之前更加热闹，因为有印第安人物品的加持，再加上乔纳森一张编故事的嘴巴，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不过还是有人对此表示担忧，觉得他们招惹印第安人会引来报复。不过，秉持这种观点的人都被大伙嘲笑着而离开。
看着乔纳森站在取下顶棚的马车上大声叫卖，车下的几个年轻人也卖力地表演，亚瑟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太真实，他就像看电影一样望着外面的热闹。
因为他们的摊位人流最多，很快就有一些小商贩跑来蹭热度。除了一些卖水果和手工制品的人，也有一些准备‘白手起家’的人混在其中。
人群之中，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使劲往里面挤，他看上的是一串头骨。那是由几个骷髅头组成的一个挂件，被当时的一个印第安战士挂在腰上。亚瑟他们还没有变态到去剥印第安人的尸体，只是把对方的枪械、靴子、财物什么的搜刮一空。
不过医生的后面，正好也有一个小男孩跟着他一起往里面挤。很快，小男孩便得手，准备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