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决定
擒下完颜康后，陆乘风转头，神色已经舒缓开来。
“跟少年人好勇斗狠，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韩慎说：“陆庄主深藏不漏，倒是让在下意外得紧。”
听到他这么说，陆乘风忍不住便瞧了瞧一旁的儿子，那小腿伤处已经被人敷药缠上了绷带，药物的黄色与沁出来的鲜血混到了一起，让他忍不住心痛。
但他最关心的并不在此，他苦心孤诣隐藏武功二十多年，只是碍于门规不想被儿子缠得难受。
现在暴露出来，最难受的也是儿子才是。
先前韩慎这么说，也是在提醒他这一点。
陆冠英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像是在安慰老父，自己并没有受影响。
陆乘风不由得又是叹了口气，可惜眼下并不是谈心的良机，换个时候，他一定得好生与儿子谈一谈。
这时候，韩慎又说：“陆庄主，我听说那九阴白骨爪以死人颅骨练功，难免会沾上尸气。令郎伤口敷的药，多是止血化瘀，不若招了郎中，仔细检查为妙。”
陆乘风立知这是在为他和儿子创造独处的机会，感激地看了韩慎一眼，说：“如此，在下便失陪了。”
他早就安排下了庆功宴，又嘱托了管家盯着相关事宜，令人招待客人休息，便告罪和陆冠英独处了。
韩慎和丁典回到房间，和凌霜华等人谈起昨夜经历，令人一番惊叹，都想不到这陆家父子看着斯斯文文，还是太湖一代绿林豪雄的首领呢。
凌霜华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郎君，典哥。”
她神情很认真，用的也是原来的称呼。
韩慎两人见她如此郑重，已知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讲，跟着严肃了起来。
“请讲。”
凌霜华说：“先前郎君只说去福州、泉州一带，想的是做海上贸易的事吧。”
韩慎点头说：“不错，确有此事。”
凌霜华又说：“郎君想过没有，海上贸易都被朝中权贵把持着。凭我们的根基，几乎没有打进去的希望。”
韩慎叹了口气，说：
“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我今天便说出来吧。在北方有一个强大的民族正在崛起，他们英勇善战，狡诈残忍，又擅于学习有关战争的一切。最可怕的是，他们中出现了一个残忍、智慧、具有独特人格魅力的英雄，统一了这个民族，那就是蒙古。
也就是郭靖跟着长大的那个民族，在宋金不断衰弱的时候，他们正快速地成长、变强，要不了多久，他们成长为狰狞的野兽，不断地向周围扩张。
自古以来，没有强大一统的中原政权，是无法抵御异族入侵的。
宋金两国都阻止不了他们的崛起，到时候必然会生灵涂炭，人人难以幸免。
到泉州开辟我们的事业或许很难，但总比面对成千上万的蒙古铁骑要简单多了。
或许我们有一天，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
但在那天到来之前，我得先为大家想一条退路。”
他说得很认真，大家听了也心情沉重。
没人怀疑他在胡说，哪怕大家都不知道他消息的来源。
每一个人都很信任他，大家相信，韩慎能这么郑重地说出这番话绝对不可能是危言耸听。
略微沉默了一阵，凌霜华说：“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跟着你们去了。”
韩慎微微诧异，问：“大嫂何以如此说？”
凌霜华解释：“正因为南下的重要性，我们更不能拖你们后腿。
你们要分别人的利益，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武功高强，自是不惧，但你们要做事，就不可能守着我们。
我不会武功、空心菜还是个孩子，狄云、戚芳的武功也不足以保护我们，我和空心菜将是你们最大的破绽。
如果我们跟着你们过去，将会让你们束手束脚。
我思虑再三，还是不准备跟你们过去。
等到你们在那边彻底站稳脚跟，我们再过来。”
韩慎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此事他要提出来，这人心就会出现裂隙。
眼下由凌霜华自己提出，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了丁典那边。
丁典也是满腹惊讶，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典哥，此事我已经定了，你不用劝我了。我和狄兄弟、戚妹妹也说过此事，大家都同意留下。”
丁典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开口说：
“你，你们不跟着我们，又要去哪里？”
凌霜华说：“本来还在考虑，不过今日你们救下这陆少庄主，便让我定下来了。我们准备去平江府暂住，一来可以给空心菜找个私塾，狄兄弟和戚妹妹可以好好磨练下武功，二来这里离归云庄近，我们遇到事了还可以让他们相助，三来我也想寻个活计，学着干点小买卖，以后也能对你们有点用处。”
丁典叹了口气，又看向了韩慎，似乎是想韩慎再劝劝凌霜华。
凌霜华又说：“典哥，你别为难郎君了。你知道的，我定下来的事就不会改变了。你早点和郎君闯出名堂来，我们就好早一点相聚。”
丁典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只得长叹一声。
韩慎又说：“你们不必去那平江府，要学东西没必要从头开始，我下来会跟少庄主商议一下，让他安排人带带你们。只懂得打打杀杀，是当不成太湖群雄的首领的，这么大的庄子，必然会有产业要打理。买卖、渠道、人员管理方面处处都是学问，我们有能懂得这些的人自是最好。”
凌霜华说：“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切便如郎君安排吧。”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庄主请他们过去。
等到了湖滨，上面已经停靠着两艘大船。正见陆乘风满脸颓色地坐在肩舆上，他儿子陆冠英正跟在左右。一看到他们，陆乘风便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随后就见郭黄二人也被请了过来。
陆乘风见人到齐了，便说：“在下与诸位萍水相逢，却极为投缘，又蒙诸位救下我儿，实在感激不胜。本想与各位多聚几日，聊表衷情，无奈在下早年结下了极厉害的仇家，跟着就要来寻仇，便请诸位先行离去，若在下侥幸逃得性命，或许大伙儿还有重见之日……”
言语之间，已无半点信心。
韩慎微微一笑：“若是令师东邪要来清理门户，我等自是拍拍屁股走人。今日有我等在此，便是陈玄风复生，与梅超风联袂而来，又能如何。”
一言既出，陆乘风与黄蓉皆尽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