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商议
韩慎心知对方怀有戒心，若非刚才自己出手帮过她们，想必程灵素会直接装傻搪塞过去。
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幸运的是，他知道阿青和程灵素的为人，虽然谈不上光伟正，但心头也是有一股侠气在。
他于是将自己的来历处境，包括丁典的遭遇尽量简洁地写了一遍。
一种窒息感立刻扑入了两女的心头，那丁典与凌霜华忠贞的感情，凌退思的冷血无情，还有韩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苦难经历，让她们难以释怀。
阿青轻轻拉了下程灵素的衣袖，朝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程灵素深吸了一口气，在桌面写道，你如何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韩慎微喜，他知道程灵素已经心动，否则她不会这么问，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继续写，丁典在狱中呆着，凌霜华在凌府后院阁楼，人证活生生地都在，岂是我能作假，但这两人都是守备森严，想要接近他们难上加难。我并没有好办法让你能接近他们。信与不信，全在你们自己。
程灵素再次沉默了一阵，阿青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似乎主导此事的就是程灵素一人。
过了好一会儿，程灵素手写，我自有办法验证。
韩慎回写，万事小心，凌退思心思深沉，今日你我相见，必会引起他的注意，少不得会有人盯梢你们。
程灵素写，我知道，我们自会注意。
双方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却商议了一件秘密大事。
或许程灵素本身所求，便与那凌退思有关。
不过无论如何，韩慎总算在那令人窒息的深渊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精神格外振奋，只觉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有信心踏平过去。
与韩慎别过，两女退至客栈厢房，阿青问程灵素：“你觉得那小郎君所说，是真的吗？”
她其实心里是信韩慎的，但此事牵扯很大，她刚才又差点吃了大亏，便忍住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程灵素说：“我们在江湖上名声不显，知道我们的人不多。初来江陵府，少有跟人接触，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目的，不可能有人专为我们设下圈套。况且刚才我们也领教过正规军的厉害，若是数百上千的军士围住我们，我们怕是很难讨得了好。”
阿青点头：“你早说过祸从口出，我以前总觉得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遇上了事，也总是轻易能打发了。但今天，我却差点吃了大亏，这世间很多事不是光凭武功便能解决的。今后我所思所想只是我自个儿的事，陌生人的事再与我无干系。”
“其实今天我也是吓了一身冷汗，那万家的武士我用上毒总是能解决的，可那些士兵就不一样了，我有把握毒死他们，可弄不好的话，他们在毒生效前，就有可能射杀我等。那金波旬花我能得便可，不能得就算了，万不可将你我二人的性命搭上。”
程灵素回想着今日所遇的种种细节，心有余悸地说，
“实际上，今日韩小郎君所说，我也是相信的，但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一点。我想要夺得这金波旬花之毒，更要让我二人全身而退，光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怕是很难做到。我们需要外援，或许跟韩小郎君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感观不错是一回事，我等行事还是需要慎之又慎。”
两女又商量了一阵如何验证韩慎所言，且按下不表。
另一方面，韩慎回到凌府却见凌退思和二人正在大厅等着自己，这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先前遇过的万圭，他站在一魁梧老者身后，那老者满面红光，穿着甚是贵气，看起来像是一个富商，但露出的手掌厚度远较常人厚实，似乎手上功夫极为了得。
那凌退思一见韩慎回来，便爽朗大笑：“贤侄来得正好，老夫为你引荐一人。这位可是我江陵府的大善人万震山，别看他慈眉善目的，江湖上名气老大了，人称五云手，这位一表人才的小郎君便是他的独子万圭。”
原来他便是万震山，这人武功不算高，但心性可不是一般的歹毒，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弑师、杀亲、灭徒，而且城府极深，难缠程度便是与凌退思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但恰恰是太过贪婪，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他不会和别人共享宝藏，也就是说如果连城诀宝藏摆在眼前，便是凌退思挡在眼前，他也会想办法除掉。
凡事一体两面，别看他们现在好似一团和睦，操作恰当的话，这人未必便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万震山一等凌退思说完，就笑容满面，一副诚恳的样子，向着韩慎拱手施礼：
“小郎君安好，今日犬子和劣徒无状，冲撞了小郎君，老朽得知后心里实在难安，便急匆匆地带了犬子来向小郎君赔罪，还望小郎君高抬贵手，饶了犬子和劣徒。”
他说着，便向那万圭使了个眼色，万圭立即恭恭敬敬地向前，向着韩慎递过一张纸贴。
韩慎打开一看，却是一份礼物清单，上面尽是金银珠宝之类的，远不及价值连城，但是也非寻常人能想象。以万震山视财如命的性子竟然舍得为自己这素未蒙面，不知底细的人花上如此重的财物，看来这万震山应该是靠着凌退思在吃饭，生怕得罪了凌退思。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凌退思心中根本一文不值。好在凌退思为了连城诀，会暂时将自己奉为上宾。
只听得万震山又说：
“区区薄礼，还望小郎君笑纳。”
万圭跟着他爹，向韩慎行礼，只是他这次就没说话的份了。
凌退思帮着说话：“世侄，万贤侄等人也是无心之失，况且他们诚意满满，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算了。”
韩慎低头，假意做出顺从的样子，说：“谨遵世叔之意。”
他转头对万震山父子说：“本来就是些误会，大家说开了就是。两位如此盛情，倒叫我心里难安啊。”
万震山大笑：“区区身外之物，算得什么。小郎君人中龙凤，我父子能结识小郎君，也是生平一大快事。”
韩慎跟着他们互相吹捧了一番，凌退思又设宴款待了万家父子。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已经进入亥时。
凌退思等万震山父子走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世侄，你与那两女子可曾相识？”
韩慎心里暗叫，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