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殷洪的两条路
殷洪怎么会和申公豹扯在一起？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石头不认识殷洪。
姬发不认识申公豹。
谁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姬发虽然已经完全落于下风，可还是强硬地用刀柄顶着石头的胸口，冷冷道：“这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和你一起的。”
要不说你能当皇帝呢，眼光就是独到。
石头并未辩解，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们约好了在此处见面，显然还有你的朋友在，怎么？你要露面的话，很不好解释啊。”
姬发恶狠狠地瞪着他。
石头说的没错，此时他最好不要见到殷洪。
如今的局势越发的扑朔迷离。
三个月前，姜皇后离奇死亡，整个朝歌众说纷纭。
以比干为首的忠臣喊冤，大骂妲己祸乱朝纲罪不容诛。
以费仲为首的宠臣喊好，肆意诬告各派诸侯，企图将散落在整个中州大地上的所有权势尽数收回，想要重新树立权威。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内外，朝歌内外风声鹤唳。
谁都看不出那个位分尊贵的至尊人皇在想什么。
他没有完全遵循忠臣的话，也没有听任宠臣的话，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比干为首的氏族集团上书了九条意见，帝辛采纳了其中的五条，而费仲上书了七条建议，他也只采纳了四条。
再加上之前他早已邀请四大诸侯进入了朝歌，杀了东南二候，将西伯侯姬昌打入地牢，给了北伯侯崇侯虎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修建鹿台。
这是一个占地极广，娱乐设施齐全的综合型夜总会。
需要朝歌几乎所有工奴干上三年。
修建鹿台开始的当日，举行了巨大的典礼。
九个少女和九个少年被整齐的排列在鹿台下方的祭台上，随着一把烤制底层的大火燃起，他们成为了高贵的鹿台最坚固的根基。
也在当日，帝辛宣布殷郊殷洪是乱臣贼子。
一夜之间，朝歌的两位权势最大的太子，成为了人人喊杀的悬赏之徒，几乎每个在朝歌生活的人，都想要他们的人头来改变自己的一生。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就逃出朝歌，无论去往何处，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城中？
一定有一件事情，比他们的命都重要。
而这件事情，居然和想要自己兄长伯邑考的命的这只猴子有关。
姬发明白自己不能见到殷洪，但心里却已无比好奇。
没有人不好奇，石头也十分好奇。
他不知道为什么申公豹要在和他约定好的地方，带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石头看向姬发：“你不见他，却也能进去。”
姬发到现在根本摸不准这石头到底在做什么，这人看似表现得在为自己着想，但实际上做出来的事情，却是在把自己的兄长往火坑里推。
还未等姬发做出决断，石头已经大步走向了莲花钟楼。
一路上他都在听着申公豹和殷洪之间说话。
“他已不是你当初的父亲了。”
申公豹冰冷的语气里没有给殷洪一丁点的抚慰，似乎想要让他看清他面对的真相：“败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走投无路的殷洪似乎早已被申公豹折服，跪在地上大呼救命。
申公豹缓缓道：“一会儿有一位上仙会来，他法力无边，谋略过人，能知天道，若是他愿意帮你，你这生死之劫难，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话音刚落，石头恰好走了进来。
殷洪回过头时，看到了那只巨大的白猿。
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停了下来。
殷洪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他若是愿意帮你，你这生死之劫难，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殷洪扬起了头。
这几个月里，他过的日子生不如死。
从那一日自己亲眼看着赤身裸体的母亲惨死在骄奢淫逸，充满迷离的酒池肉林时，他的天就塌了。
那些被塑造出的美好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兄长的愤怒和他的不解，致使他们贸然闯入了苏妲己的寝宫。
也正是这个做法，让他们身陷万劫不复。
父亲的恼怒不是因为他们为母报仇，也不是因为他们忠肝义胆，而是因为他们犯了一个帝王的底线。
僭越。
臣子怎可入西宫嫔妃处？
所以满朝忠良都无法帮他们说一句好话的原因就在这里。
人皇并没有说他们为母请命不对，当堂派出了心腹调查姜皇后的死因。
但国不能没有礼法，帝辛开始逼问他们到底为何进入西宫嫔妃住处。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怒斥：妲己是妖。
成汤天下的两位举足轻重的皇子，并没有用这句话定了妲己的罪，反而自己成为了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用这句话实话，给自己定下了杀头的大罪。
他们只能跑。
殷洪在那一天，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躲藏在阴冷潮湿的地道水沟里，足足已过了三个月。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申公豹在今天叫他来莲花钟楼。
殷洪看着石头，仿佛自己的一生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匍匐过去，肮脏的手划过光滑的地板，拉出一道道血污交错的痕迹。
“上仙，求求你，救我。”
殷洪已完全发黑的嘴唇颤抖着：“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
石头没有说话，说话的是申公豹：“只是想看你活的舒不舒服，所以我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殷洪转头望着申公豹，眼里充满了恳求。
“第一条路，大大方方地回到朝歌，这位上仙自然能够保你安然无恙。”
“第二条路，走上死刑台，让人皇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会有仙人救你。”
石头心里微微一怔。
不得不说，这申公豹确实是一个算命的高手。
他能算出殷洪的命。
这第一条如若是申公豹看出来的，那么第二条便绝对只能算得出来。
殷洪殷郊斩首于鹿台之上，殷郊被广成子收入门下，殷洪则是被赤精子收入门下。
石头刚想到这里，却又转念一想。
这是算好的，还是安排好的？
殷洪听罢，当即叫道：“第一条路，我要选第一条路！”
石头到此时已完全明白了申公豹的计划。
正常人在听到这个选项之后，绝对不会去选第二条路。
即便那条路本该是他的命数。
申公豹和石头对视了一眼。
至此。
朝歌的大局，封神原本的轨迹，在无人问津的钟楼里。
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