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牛羊的快乐

小时候的我，跟我堂哥到处玩，山上抓野兔，田埂上用烟熏法抓老鼠，稻田里挖泥鳅，跟我爸爸钓鱼，这些都是妙趣横生的事情，童年就是快乐组成的，但是我也是有工作要完成，那就是早上和晚上放牛，大水牛的块头可大了，吃得又多，它力气大，牵鼻子的绳子有时候都能拉断，虽然是我放牛，我是主人，但有时候我压根耐不和它，它爱偷吃庄稼，什么禾苗呀，红薯叶都要吃上两口，拉都拉不住，有时候偷吃禾苗还下田，把别人田埂上的防漏水土坝都踩出一个深深地大牛脚印，我还要手动填补它踩出来的大豁口，为此我被庄稼主人批评过，时间长了我就对它有点不耐烦，它常常跟我对着干，但是后来我们关系好很多了，

原因是有天爸爸给我带回来了一个小羊羔子，天呐，它真的软软萌萌特别可爱，黑白相间的毛发，细软的耳朵，清澈的黑眼睛，短短的尾巴，咩咩的叫着，刚开始有点怕我，奶乎乎怯生生，忍不住去抚摸它，从这天开始，我的放牛任务就又增加一个小伙伴咩咩羊，一牛一羊一人，早上和下午都要带着它们去外面溜达吃草，对我来说是很快乐的事情，刚开始，我不知道小羊爱吃什么，我就观察它爱吃什么植物，碰到它爱吃的，它恨不得把植物的叶子吃的一丁点不剩，有时候连植物光秃秃地软梗都要吃掉，吃到咬不动才罢休，这样我便记住它爱吃的，找个空旷的山野或者没有庄稼的稻田，牛羊松开绳索，这时候我就去给小羊摘很多它爱吃的草，有一种黄绿色的颜色特别好看，扯掉叶子会冒白浆的植物，嫩芽偏黄色，老叶子偏绿色，后来才知道这种植物叫做泽漆，因为爸爸妈妈是农民，我家里种了庄稼，那种零散的几分宽的土地，就会种上红薯，妈妈淋上发酵的猪粪，红薯叶子长的极好，我会摘取超大叶片的红薯叶，然后再选一些小羊爱吃的植物比如泽漆，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植物，一起摆在红薯叶上，做成一个小披萨一样的东西，那个时候我还不懂披萨是什么，反正就是想着把好东西，搭配好送给小羊吃，小羊可给我面子了，我每次做的小披萨，它都会吃光光，吃光光后还会嗅嗅我的手，有时候还会舔我，因为红薯叶和泽漆都有白浆，每次手上都会黏糊糊的，到后面白浆氧化了还会变黑，但我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乐在其中，大多数时候呀，小羊吃完我做的披萨后，回味无穷，就会跟在屁股后面还想要，我会给他摘很多嫩叶给它，小羊肚子不大，每天都要吃得圆滚滚，两边肚子都挺起来了，但是我家水牛可没这么幸运，水牛肚子可大了，一时半会都吃不饱，有时候天黑了，水牛还没吃饱，一点都不配合我回家，牵都牵不动，小羊早就吃饱了，乖乖跟着我回家，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能撼动水牛一点，它不情愿的走几步，还要顺势偷吃路边的庄稼，

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水牛，吃不饱的牛马怎么赶得动呀，特别是自己工作以后，成为了资本家的牛马，工资不到位或者事情多了，也是毫无动力，完全就是责任心驱使做好本职工作。有时候一人一牛僵持起来，能把牛鼻子的绳头扯出来，但是水牛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它不会跑，我会抓住它的脑袋，把绳头再塞进它的鼻头，这样想来，我那时候的体型小不点，水牛也是跟我讲感情，不然发飙把我掀翻在地，或者知道自己是脱缰水牛，早就转身就跑去吃它爱吃的庄稼了，但是每次挣脱的绳头，都能被我乖乖的塞回到鼻头中，就是小时候就把牛鼻子的两个气孔中间的肉打通，用绳子穿过去，一头打个绳子结免得绳子掉出来，一头就是长长的绳子，让放牛的人牵着走，掉出来的绳头有股子令人上头的臭味，估计就是鼻子和绳子摩擦有时候牛鼻子肉会产生伤口，导致的臭味，当然跟牛粪气味比起来要冲鼻子些，

水牛大多数时候都很温顺的，早晚放牛后就把它关在牛栏里面，牛栏是家里几个叔叔和爸爸一起建的，有四个栏位，最多的时候两个栏位是牛，两个栏位是猪，羊就放在栏位的过道中间，每天下午回家关牛之后我还要把牛栏外面的大门用锁锁了，怕被人偷了，一头牛可是一个家庭的重要资产，农耕期间可以犁田，过年了或者需要用钱时可以卖了，小羊下午会提前放它出来，它体积小，又听话，就让它在家附近转转，它经常跑到我家里去，偷吃家里的苞谷，一边吃一边拉，它认识我，最听我的话，看到我，就会凑到我边上来，问我要吃的，我会拿家里的苞谷或者手头上有的东西喂它，就这样它的毛发被我养的流光顺滑，喜欢摸它的脑袋，顺着它的脖颈摸到后背，它挺享受来自主人的抚摸，有时候两只手分别握着它的羊角假装开车，它也挺配合的。

有时候天气好，我会牵着我的水牛，带上我的羊仔，去水库边上待一下午，大概要走一里路才到，那里会有其他人在放牧，成群结队牛羊，到了水库边上，完全解放了彼此，我会把牛羊的牵绳挽在他们的角上，这样就不会束缚他们行动，让他们放肆奔跑，水牛身上毛少，常常好多牛牤咬它，它被咬的痒起来就会一头扎进水库里，只露出它的头，别看它身形高大，游泳一把好手，有些牛牤可讨厌了，露个牛头也要叮咬它，这个时候，水牛就会潜水，从这边潜水到那边，乐此不疲。我觉得这应该是夏天水牛最快乐的时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水牛在水库畅游，它在水里泡够了，就会上岸，这个时候它是最干净的时候，毛发发亮，不再是之前肚子上有牛粪加泥巴的邋遢牛了，我甚至都认不出我家牛是哪一头了，只能靠牵绳辨别。这个时候的我也是无忧无虑的，躺在草地上，看看湛蓝的天空，云朵变化着各种姿态，我看着这个云朵形状是个天上的仙女，那个云朵形状是爱心，过一会它们又变幻成其他的模样，云朵看腻了，。看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数着里面会有哪些鱼，草鱼鲤鱼鲫鱼鲢鱼泥鳅虾等等，有些鱼缺氧离水面很近，可以真真切切看到它悠闲的样子。有些牧民相互聊着天，有时候会跟我搭讪几句，有时候我也会带本小说打发时间，或者背背英文单词，我的书因此常常很多黄泥巴。我有时候看着匍匐在地的青草藤长势喜人，就会忍不住去扯，牛羊特别爱吃，扯够一把就去喂它们，有时候它都不自己去吃草，跟着我屁股后面等吃的，典型的坐等开饭。

夕阳西下，天空仿佛被一位艺术大师挥毫泼墨，运用他那神奇的画笔，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太阳缓缓下沉，如同一个巨大的红色熔岩球，在绚烂的晚霞映衬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云彩在夕阳的照耀下，呈现绚烂夺目的光彩，云彩夕阳和远山形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有的云彩像奔腾的骏马，有的像一座座白色的城堡，有的如同一片片轻盈的羽毛，让人浮想联翩。

这样的夕阳美景即使每天欣赏，都会忍不住感慨好美好壮观。

放牛也遇到了很多趣事。

有次我在水库放牛，突然水面响起了霹雳啪啦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找寻我的牛羊，此时认真吃草的牛听到动静，也用它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水面，此时鱼儿一股脑都在水面扑腾。鱼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它用尽全力向上跃起，激起一片片水花，水花在空中散开，形成无数细小的涟漪。鱼的身体在空中短暂悬停，仿佛在与阳光共舞，然后重重地落回水中，发出“扑通”一声清脆的水响。我平生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完全挪不开眼，但是只持续了几分钟，跃出水面扑腾的鱼又回归了平静。但是这个壮阔的画面一直留在我的脑海。

前段时间读余华老师的《活着》，里面那头老水牛和有庆养的羊，都让我感触颇深，我也是和牛羊朝夕相处，打过好几年交道的人了，小时候家里耕种都是靠水牛犁田，过年了要准备过年物资小孩上学学费等就要把水牛卖掉。书中富贵的儿子有庆自己养的羊充公了，他依然每天都去公社喂羊，因为他们有感情了，但是后续县长老婆生孩子大出血输血，有庆血型相符被医生抽干直接嘎掉了，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懂事的小男孩就这样没了，看得我眼泪直流，随后富贵的女儿凤霞聪明乖巧，但是因为小时候生病导致变成了聋哑人，年龄到了嫁给了一个偏头的二喜，两人婚后过得很甜蜜，但是好景不长，凤霞生孩子大出血也嘎掉了，富贵老婆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得了软骨病，没多久也去世了，后面富贵女婿二喜是做苦力的，搬运工，被水泥板夹扁了也嘎了，最后富贵带着外孙苦根，苦根五岁就帮家里做事了，七岁那年干活累着了在家休息，富贵煮了很多豆子给他吃，活活撑死了，最后就剩下了富贵，富贵买了头老牛相依为命。

我小时候放牛羊都是愉快的记忆，可是《活着》里面人物的命运就跟牛羊一样不被自己左右。

说回我的羊，在我悉心照料下，慢慢长大了，而且特别听我的话，我都不需要给它牵绳，它会乖乖跟我出门，跟我回家。我爸爸也惊叹于羊原来这么聪明。转眼到了过年了，过年也要放羊，就把羊放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因为过年，我爸就让我回家休息，等羊吃饱了再去牵回来，过了大概个把小时，我去找羊就不见了，发动全家去找都没有了，爸爸说被人顺手牵羊带走了。我特别伤心，大过年的竟然有人做这种事情，乡里没有监控，爸爸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虽然这件事情过去了二十来年，我依旧记忆犹新，那些小羊陪伴的快乐时光和它丢失的悲伤难过，都成为了童年记忆里的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