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发展
许安澜天天粘着老人,进城的时日一拖再拖。
昔日冷清的庭院,如今多了欢声笑语,老人虽然咳嗽的厉害,但眼角的皱纹却不曾舒展过,开怀大笑常有,更舍不得提起这一茬。
许修远只能抱以苦笑。
这天下午,小院天井之内。
许修远正与许长生小酌,闲聊杂闻趣事,两个孩子绕着大石磨,追逐打闹好不快活。
便在这时,许思城与许思年登门拜访,与饮酒两人见礼过后,找上许寅松商议家族未来发展,多是许思城在说,老人默默在听。
“我重峦许氏适逢倾颓,东迁祖地至今已有六载光阴,思城以为家族未来发展,核心关键有二。”
许思城端坐老人身旁,在屋檐底下侃侃而谈,继续道:
“一者乃家族修士,二者便是苗圃凡民,此二者相辅相成。”
“族中修士以炼气为中坚,炼气圆满唯有思年一人,炼气后期只我与叔父两人。炼气中期还好些,有长生与修海、修骐与修圳、修厉与前不久突破的修雅,加上外姓的吕承业共计七人,至于炼气初期与锻体小修,人数虽然不少,但还帮不上族中太多。”
其实以许家如今的炼气修士实力,在仙城外的炼气家族中算是独一档了,不过对于一个曾经的道录世家而言,这点家底依旧太过寒酸。
许思年在旁边认真听着,这时候插话道:
“如今我许氏族人之数不过千,今年达到资质测验的孩童仅有十二人,万幸安澜天资惊人,彦云修行资质也是上佳,我许家不算后继无人,但若想再上一个台阶,却远远不够。”
自从许安澜测验出惊人资质后,许思年对于借力获取筑基灵物,已经不抱希望了,如今只想着家族更上一层楼,子孙后代的道途能顺畅一些。
许思城接过话题,说道:“我准备动用家族的修行资源,用于奖励族人生育,以提振家族人口。族中尚未婚配的成年男女,鼓励与具备资质的凡民婚配,男丁鼓励娶妻纳妾,女子只允许招赘婿。”
凡民苗圃中,具备修行资质之人,即便达不到仙苗标准,也同样是香饽饽,其血脉后裔具备修行资质的概率,比两个凡人结合要高得多。
像这些人,虽不能踏上修行之路,却会被炼气家族留作苗种,或者卖到仙城筑基家族之中。
道理浅显,许寅松自然能懂,不过却有绕不开的问题,遂道:
“族中……进项不多,发放俸禄已是艰难,此事难以长久。往后老头子那一份,就莫要送过来了,不曾做下贡献,也用不着,拿去用作奖励罢,天资好的族人,莫要缺了修行资粮。”
家族内部,炼气中期族人每月俸禄,有十枚小聚灵丹与三十斤灵米,至于给到许寅松的,也有十五枚小聚灵丹与三十斤灵米。
许思城与许思年对视一眼,前者摆摆手,推拒道:
“叔父无须如此,族中虽然拮据,可依靠每年售卖仙苗进项,还有我与修骐画符收入,已经足够维持族修俸禄,修骐画那『测魂符』手法熟练速度不慢,成功率也是极高,此符销量好不愁卖。我等打算以密地的阳元果收入,用于族人生育之奖励。”
密地内那红彤彤的灵果,炼成丹药后对修士孕育子嗣很有帮助,被许家人唤作阳元果,灵果两年或三年一熟,一次收获能有四至五颗,除了留下两颗繁育腥臭灵鱼,剩下的售卖到仙城多宝阁,每颗价值五十枚聚灵丹。
只算收获两枚,也至少一百枚聚灵丹的收入,换算成小聚灵丹后就是一千枚,不过那腥臭灵鱼与灵果藤蔓共生,需要以灵米喂养,也是一笔极大的成本。
言及于此,许思城掏出一枚储物宝符,起身恭敬递到许修远两人的酒桌上,嘴上道:
“家族拮据,不能助益修远大道修行,已经是无地自容,留下那仙苗不过些许小事,怎能要修远自掏腰包。”
前番许长生想要留下陈二狗,招来某些族人的非议,毕竟是不少于一百五十枚聚灵丹的仙苗,如此大的一笔巨资,自然会有人不满。
及至后来,决定让此子同修《鱼龙舞》后,许修远便自掏腰包取了聚灵丹,让许长生交到了族中,这聚灵丹还是劫掠北域,售卖那仙苗到黑心斋所得。
许修远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望着许思城,轻笑道:
“修远无功不受禄,族长还是收下吧,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再者我也不差这点东西。”
闻言,旁观的许思年脸上浮现担忧,许思城深吸一口气后,拱手道:
“修远能够筑基成功,对家族已是莫大的功劳,我许氏才能震慑周边宵小,遑论为家族增添安澜这般天资良才。”
许氏能够占下绿柳庄,逼退吕承业叔叔带来的南域孙家之人,便是得益于筑基上人的名头,家族也凭借绿柳庄的仙苗收入,大大缓解了家族的营收进项,使得家族修士月俸能够按时发放,且数量不低。
这番言论,许修远不置可否,摇头笑道:
“尔等懂得借势而为,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拦着,但我与林家角力,尔等与我牵扯过多,若被牵连也是自食恶果。至于这小子……
说话间,许修远转头望向角落一旁,正与陈二狗捉蚂蚁的许安澜,轻声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做的只有扶持他筑基,也算对得起他娘亲了。”
许思城垂手身侧心中叹息,那个死去多年的妇人,是家族与许修远最大的隔阂,而仙城林家又始终是一座大山,让如今的许氏望而生畏。
老人掏出旱烟杆,塞了烟草点上,默默吞云吐雾起来。
见到许思城还在苦着脸,优柔寡断不知在想何事,许思年心中暗暗着急,急步上前,拱手作揖,沉声道:
“许思年与一众新附族人,愿与修远同仇敌忾!生死相随!”
话音落下,一时间落针可闻。
许寅松怔愣几息,甚至忘记了抽烟,讶异地看着许思年,带着匪夷所思。
许长生被灵酒呛了一下,忙不动声色擦去嘴角酒水,目光玩味地盯着许思年,暗忖:
‘哟呵,这老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有过另投门庭的前科,不想竟有如此魄力。’
许思城幡然惊醒,脑中电闪般划过一个念头,家族进入仙城的希望,全系于眼前父子身上了,否则仙城诸家层层围堵,族中凭何再出一筑基破局?
遂跟着拱手作揖,狠下决心道:
“我许氏一族,愿与修远同仇敌忾,无惧生死!愿尊你之一脉为家族核心,族长之位修远若有意,许思城退位让贤,若是无意,愿全力辅佐安澜为继任少族长。”
许长生咋舌不已。
许修远抬手,以灵力强行扶起二人,心中百感交集。
想到许安澜往后的道途修行,不同于自己触碰禁忌,偌大的禁地都是灵山福地,他总不能一辈子寄居木家罢。
想到护道堂的许寅舟,昔年这老狐狸布下的阳谋,他许修远又非灭情绝性,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
只是如今大仇未报,加之某些族人恃强凌弱,与趋炎附势之举,终究令他难以亲近。
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