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荒芜
荒芜。
这是卫天进入菩提宝树之后的第一印象。
入眼所见，天穹昏黄，地上唯有无尽的裸露山岩地表。
有些像交界地中的黄泉。
但那里好歹还有条明确的登山路，感觉得到是座山。
这里光秃秃的，连根杂草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岩石地表。
也不像黄泉一般，对卫天的肉身神魂有什么影响。
只是单纯的……
什么也没有。
唯有一片荒芜。
卫天想起了智空大师出来之后，对智定说的话。
梦中唯有一片荒芜。
看来还真不是骗人的。
咔啦咔啦——
踏在微微有些崎岖的地表上，卫天的心中升起一抹孤寂感觉。
甚至都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了。
整个世界除了脚下的些微石碎，竟是没有半点可以互动的地方。
这真的是那颗生机熠熠的菩提宝树吗？
卫天摆摆头，灭去心中的不安。
哗！
现出金角玄翼，他踏上半空。
——
毫无生机的世界之中，从此便多了一道玄金流光。
他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已掠至方才眼中的地平线上空。
若是有人在远方观望，必定会惊叫出声。
玄金二色如长虹横贯，仿佛斩断了天地一般。
端的是十分壮观。
在此时的卫天眼中。
细微的崎岖岩石表面在极速冲刷下，变成无数不规则的竖纹黑线。
若是寻常修士被如此骇人的信息量冲刷，恐怕早已被信息冲成傻子。
但卫天睁开额上竖眼，三眼重瞳齐开，依然能够看清并记忆其中细节。
然而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着。
他已飞过万里长空，眼中收去左右千里细节。
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天上和地上，除了些微石碎，是完完全全的空无一物。
而后，卫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一点。
咔啦——
大地如海浪排开，裂出一条无底深渊。
既然天上和地上都没有。
那就去地下！
他就不信了。
把整个世界都翻过来找一遍，你还能什么都没有？
咔啦咔啦——
大地开裂的响动在耳边不断轰鸣，却只是叫他紧锁着的眉头更多出几条黑线。
他已下去不知多少千里了。
这里除了黑暗，便是山岩。
仿佛只是把先前的地表换成了两面斜墙，仍旧包围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咔啦。
大地的开裂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是一片漆黑。
咚！
卫天径直撞在了漆黑之上。
拉开些许距离，他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地方。
前方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阻挡着，背后是一片漆黑的虚无。
远比地表之上更为空旷。
唯有无尽的纯黑。
手中白玉传来异动。
是白如月的传音：
“这里似乎是界壁？”
“界壁？”
卫天对这个世界并非十分了解，毕竟一路过来纯是升境了。
“也就是世界的壁障，见到这一层，便代表已经来到了世界的一处尽头，但通常这些世界是不会这么明显的显露出界壁的。”
“就像太始界一样，天域来的使者都是直接穿过界壁下来的。”
“我记得古籍上说……唯有彻底死亡的世界，或是世界意志的主动干涉，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卫天轻点下颚，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这是挖到基岩了。
但菩提宝树可不像是死了的样子。
这么说，它是故意让自己来找？
不对。
卫天看着界壁之外的无尽漆黑。
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些微寒意。
或许它是想要保护自己。
这界壁之外的世界，看起来可不像是现在的他能存活的地方。
卫天回头望去。
来时路也是一片漆黑，已然看不见昏黄的天穹。
距离实在太远了。
他沉下心，开始思考整个世界的结构。
天空——岩石大地——界壁。
天空……
那时自己虽然飞得很高，但若是以自己从地表到地下的距离来看，里天空之上的界壁还差得远。
换言之……
自己的路可能走错了。
但卫天反而松了口气。
走错路不要紧，最怕的是没有方向。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没有破局的可能。
于是他又返回头，沿着来时路飞回去。
眼前色彩逐渐变化。
黑暗。
微亮。
昏黄。
呼！
带起一阵拔地狂风。
卫天又从地下腾空而起，目标直往九霄云上。
眼前色彩再度变化。
昏黄。
亮黄。
飞上云霄不知多远，卫天看到了一颗火球。
远方，是一团明艳亮黄的遮天圆球，其上微微有火光跳动，照耀着整个世界。
卫天眼神一亮，知道了这是何物。
这是这个世界的太阳！
只是暗灭了许多，远没有太始界的那般刺眼。
以至于没有任何加持，仅凭一双肉眼，都能够直视其中核心。
怪不得整片天空都是昏沉沉的暗黄。
这太阳已是风烛残年。
他又怎能再支撑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卫天的高度已经来到足以俯视太阳距离了。
他突发奇想，向下方俯瞰而去。
一幅惊人画面，把他震撼得眼皮都高抬数分。
从左到右，自南向北。
一座填满整个世界的的慈佛石像躺卧在世界的底部。
他盘坐在莲台之上，双手合十，目光低垂着。
石像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祈祷一般。
自己先前踏足的岩石大地，竟然是一座横跨整个世界的石制佛像！
自己脚下的方位，大概只在他的宽广胸膛中央偏下。
难怪自己怎么飞都是一片平地。
这世界，这佛像也太大了！
——
有些突兀的，卫天察觉到了一点金黄色的灵光闪动。
那是佛像的头部，大概在眉心的位置。
眉心眉心。
是了。
那是神宫之所在！
这尊石制佛像，莫非便是面板所提到的帝座强者？
卫天没有细想，只是向着那道灵光俯冲而去。
等自己站在那灵光的面前，便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亮黄。
昏黄。
灰岩。
金黄。
轰隆——
音爆划响万里长空，卫天终于看见了那一点金黄。
咔啦。
卫天稳稳地落在了石佛的眉心之前。
他终于看清了那点金黄灵光的来源。
那是一只遍体金黄的小虫，正慢悠悠地盘旋飞舞着。
仿佛一只森林之中的萤火虫。
在这孤寂的世界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