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圣上千秋
沧浪山，烟波亭，景兰与景曦再会，误会一除，两兄弟间便没了隔阂。景曦一心为景兰，力劝其娶马氏女，以谋重返帝京之路，甚至还安排了一场千秋宴，以作相看之用。
“上官掌事，下月初便是圣上的千秋，圣上特地下了旨意，命我等操办。”
“圣上的旨意？”
上官赋一愣，她不知，自何时起，这蔡文兴竟开始遵起圣上旨意了。
“没错，就是圣上的旨意，不过嘛，”
蔡文兴转言又道：“不过嘛，章统领已经答应了，毕竟，是马家小姐与景兰太子的相看之局啊。”
赋儿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马大将军有意将独女嫁于景兰太子之事在洛宫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总管大人，那规格呢，怎么定？同先前太后之中秋宴，还是按帝京规制？”
“规格嘛，章统领已经交待了，此次圣上的千秋得大办特办！”
“大办特办？”
实际上，蔡文兴是存着私心的，章延龄不过说得办得不失体面，可到了蔡文兴这里就成了大办特办。蔡此举实则是为自己立威，圣上千秋，由他来主持操办，那赴宴之百官必定会认他蔡文兴这个新任的皇廷总管。
“文兴大人，章统领不是一直想着如何省银子嘛。”
“诶，章统领说了，圣上千秋，乃国之庆典，须邀百官赴宴，且家眷同行，切不可紧着银子啊。”
“家眷也要来？”
赋儿皱了皱眉，又道：“不就是为太子与马小姐相看嘛，邀百官不够，还得携家眷？”
“上头既有令，我等就得操办！此番来人甚多，临江阁、飞凤楼等外围宫阙也得重新装饰一番，都好些时日未启用了。”
蔡文兴摆起了架势，将杂活全派给上官赋，赋儿心中有怨，可也只得接下，毕竟，洛宫内廷，除了章延龄，便是这位蔡大总管说了算了。
日子过得甚快，霜降后，圣上的千秋便到了。
“你们几个仔细着点，这些都是从帝京运来的宝贝，碎了任何一样，你们就得掉脑袋！”
开宴前，蔡文兴正在指挥着一干宫监做最后的布置。
“总管大人，我不想去临江阁值守，能帮我换个岗吗？”
蔡文兴一回头，只见是上官赋来了。
“上官掌事，此乃章统领安排的要务，指明点你稳妥，怎能随意换于他人？”
“大人，上官对景兰太子一无所知，万一冲撞了太子，妨了相看，马大将军会怪罪的！”
此前，公孙飘渺授意上官赋趁着圣驾与各宫贵人赴宴之际，在内廷好好地搜寻流光宝鉴一番，可怎奈，章延龄竟安排她去守偏远的临江阁，凭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诶，只是在外头值守，能出什么问题？再说了，景兰太子常年居于卡城，想必没那么多帝京规矩。
“可万一马小姐不喜好有女官在场呢？毕竟，定婚约前相看非皇家规矩，只是民间习俗，而有女官在场，显得过于郑重，恐令马小姐不自在啊。”
赋儿多番推脱，可蔡文兴完全听命于章延龄，只道：“上官掌事，章统领是不放心外人，你等在场，太子那边有异动，也可速速来报啊！”
“可是。。。”
“别可是了，我等这次的差事办好，那赴帝京就有望了。”
曾今的蔡文兴无心于帝京的浮华世事，可离了帝京些时日，他又想再回帝京，是他变了，还是帝京变了？
“文兴大人不想再返乡了？姑姑还提起过呢。”
“返乡？”
蔡文兴愣了愣，而后才道：“自古只有衣锦还乡，若是凄惨落魄，那还不如客死异乡呢！”
一个内府局总管的位子就让蔡文兴忘却了来洛州的初衷，他不再归心似箭，满心满眼就只剩下重返帝京、扬眉吐气了。
“也罢，只是可惜待会儿，没法见识总管大人的风光无限了。”
见换岗无望，上官只得转了个话题，可这话题像是又触到了蔡文兴不安分的心思。
“风光无限？风光无限哪会是咱家？今晚啊，最出风头的，恐是章统领吧，在洛州憋屈了这么些年，自马大将军掌帝京后，他可是扬眉吐气啊，听说，大将军有意调其去帝京任卫尉呢。”
“任卫尉？那可是守卫皇城宫禁之主将，连升三级啊！”
“诶，连升三级算什么。上官掌事，马大将军麾下，连升三级之事数不胜数，就连你我不也是连升三级嘛。”
蔡文兴夸夸其谈之际，向青瑶跑了过来。
“姐姐，章统领正寻你呢。”
“寻我？这不还没到时辰去临江阁嘛。”
“章统领似要嘱咐你几句。”
“嘱咐几句？”
上官来到临江阁后，只见章延龄正在凭栏眺望，这位统领在大好年纪入了不受待见的洛宫，落于人后多年，如今，际遇天降，他的心思也如洛河之水般奔腾了起来。
“上官掌事来啦。”
“统领大人。”
赋儿走到围栏边，章延龄没有瞧她一眼，仍朝着江面眺望。
“上官掌事，你说，这马家小姐是想嫁呢，还是不想嫁呢？”
“这。。。。。。大人，上官猜不到马家小姐的心思。”
“都是女儿家，女儿家的心思不都一样嘛。”
“大人，怎会都一样，我等宫人不求心心相印，只求安身立命，而马家小姐选择甚广，就算看不中太子，马大将军亦会安排其他良人佳婿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马家小姐不一定会看中太子？”
章延龄转过身来，凝视着上官赋又道：“如此一来，那穆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大人，下官都说了，下官猜不透马家小姐的心思，你别以。。。”
上官赋话没说完，章延龄就打断了她的话。
“若真相不中，那萧丽华手中的先帝遗诏就不能够出现了。”
章延龄本以为马家小姐会如其他世家小姐一般，欣然接受父亲之安排，可临了，却来了这么一场相看之局，令章延龄心生疑惑，只怕那份可邀功的遗诏没了作用。
“大人，那您是想马小姐相中，还是相不中呢？”
赋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本将也很是矛盾啊，相中了，为捧景兰太子登基，那就得靠萧丽华手上的那份遗诏来正名，否则，凭什么把景曦给拉下来？但如此一来，萧丽华可就要在我师兄面前出风头了。。。。。。”
章延龄因母亲病故之事记恨于承恩太妃，那根千年人参始终如刺般插在章之心中。
“要想相不中，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上官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话。
“你这是何意？”
“不是下官何意，而是大人何意！”
章延龄看着上官赋，迟疑了片刻，而后，露出诡异一笑，道：“景兰归朝，天下依旧是景氏天下，那我等岂不是真成了反贼？如此这番，还折腾个什么呀？倒不如马氏天下，或有一番生机啊。”
说罢，章延龄大笑离去，上官赋听懂了搅局之意。已近黄昏时分，光线渐暗，什么都瞧不真切了，赋儿站在围栏边，思虑了片刻，似是拿定了主意。
酉时三刻，夜宴开席，百官共祝圣上千秋，章延龄得了佳位，就在圣上左侧，一副统领群臣的样子，俨然忘了自己现下还只是洛宫的护卫军小小统领。
公孙飘渺这位新任长史呢，则作为马世冲之代表，应和着章延龄，两人一唱一和，合拍得很。
不过，宴席上，本该出现的景兰太子自始至终未出现，叫众人生疑。
余下的百官家眷则被安排在右侧偏殿用膳，由郭太后坐阵，何皇后主持席面，承恩太妃被晾在角落处，瞪着端坐正中的郭太后。而不少官家小姐图新鲜，用完膳便在亭台楼阁间逛了起来，热闹非凡，好似游园会一般。
酒过三巡，圣上自称不胜酒力，离席歇息去了，穆云峰见状，亦寻了个借口，跟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