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兄如父
儿时的景兰因生母明德皇后早亡，遂按制由继后郭湘仪养育，但郭后忌于穆氏，故对景兰有意怠慢，甚至还有肆意凌辱之举。
好在当时，有皇长子景曦，他同样在郭后名下养育，时常护着弟弟，令郭后极为恼怒。但最终，景兰的这位好皇兄还是负了他，抢了景兰的皇位，夺了景兰的一切，令景兰被天下人耻笑。
“兰儿，是皇兄没用，没能护好你，让你在卡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本想着，等你长大了，皇兄控制了朝堂，便可将你接回，但没想到，竟出了一个马世冲。”
景曦是有筹谋的，他暗中扶植自己的势力，只待羽翼丰满，便可将郭氏一族拿下，可怎奈，郭氏未除，又多了一个马氏。
“皇兄真的有想过接我回帝京？”
“当然了，兰儿，你是堂堂太子殿下啊，就该在帝京，在东宫！”
“皇兄。。。”
“朕的好弟弟，皇兄原先都计划好了，皇兄要把皇位传给你。”
“传给我？”
景兰诧异了，他没想到，怨恨皇兄多年，可他的皇兄却为他筹谋了一世。
“难道皇兄有了子嗣，也传给我？”
“子嗣？你是说那宫女之子？这哪是朕的孩子啊！就算真是朕的孩子，那也比不上你，朕的兰儿啊。”
景曦与景兰曾相依为命，感情之深，远超寻常兄弟，即使景曦有子嗣，也会将景兰放在第一位。
“那个孩子是宫人私通而有，郭后借题发挥罢了。”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所谓瑜妃，不过就是个普通宫女，她与侍卫私通，躲到冷宫里产子，后被崔尚宫发现，崔尚宫禀报了郭太后，太后又借机将私生子认作皇子，企图以此子取代景曦。
“就算那个孩子不是皇兄之子，可皇兄总是要有子嗣的呀。”
“景兰，为了你，皇兄可以不要子嗣，自登基以来，皇兄就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嫔宫人啊！”
“皇兄。。。”
这一刻，景兰震惊万分，他回想先前对于自己皇兄的种种怨恨，竟显得如此可笑。
“朕的兰儿，西川这一朝，只能有你一位太子，绝不可能有第二个！皇兄一直压着那宫女之子的册封，本想着，待收拾了郭氏，便可将你迎回。日后，待你熟悉了政务，皇兄就把皇位还给你，但怎料，汝阳军竟如此势如破竹。”
听罢，景兰太子心中不是滋味，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把景曦视作仇敌，可景曦却处处在为他着想。
“皇兄为何要如此呢？皇兄就做那个天下人口中的夺位长子，不好吗？”
此时的景兰又埋怨起了圣上，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竟是最爱他的人，这心中的万般矛盾，似无法可解。
“弟弟，皇兄把你从明德皇后灵前抱起时，你才三岁，皇兄带你识字，带你辨万物，你都忘了吗？皇兄不会抢你的东西，皇兄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给你！”
“皇兄。。。”
这一刻，兄弟二人相拥在一起，儿时的记忆全回来了。
“弟弟，既然你来了，皇兄正好把这个给你。”
“这是？”
“兰儿，皇兄恐命不久矣，你把这个收好，要担起西川的将来啊！”
“这是？”
景兰看着兄长，眼眸中满是泪水。
“朕的小景兰，皇兄没能陪你长大，以后更是无法陪你，皇兄担心，”
景曦抚摸着景兰的脸颊，不该有泪的圣上终是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一切若能回到从前就好了，皇兄定要作那心狠手辣之人，好为你铺平所有的路！”
“皇兄，景兰错了，景兰不该来质问你。”
“不，都是皇兄的错，皇兄拼上这条命，也会把你送回皇极正殿的！”
“不，景兰要皇兄好好的。”
“唉，兰儿啊，皇兄命数如此，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必须付出代价。朕给你的东西，可千万要藏好啊，待皇兄一死，你就拿出来，号令天下。”
殿内，兄弟情深，殿外，赋儿着急。
“公公，都好久了，小赵子怎么还没出来呢，能否进去看一看？”
时间过得很快，赋儿担心寝宫外的侍卫们怀疑，遂催促起来。
“上官掌事，吾等不可打扰圣驾啊。”
“这。。。”
又过了一会儿，景兰太子终于出殿了。
“小赵子，怎么这么久啊。”
太子未应赋儿之言，只道：“上官掌事，圣上已收下画册，吾等先行离开吧。”
景兰催促着要走，上官赋亦觉耽搁的时间过长，遂向全喜道别。
“全公公，那我等先回去了。”
“好，二位慢走。”
这边是全公公客气地道“慢走”，另一边，则是上官赋拉着景兰快走。两人一出宫门，便见到侍卫长正等着他们呢。
“上官掌事，尔等进去了好久啊。”
赋儿尴尬地一笑，道：“大人，都怪那画师，画得过于妖娆，令圣上挑花了眼。这不，说是要留着细品，待明日选定了，再送佳人过来。”
上官赋这胡诌的功夫，多半有公孙飘渺的调教。
“哦，原是如此。”
侍卫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放行了。
待上官赋与景兰走后，那侍卫长对手下说道：“瞧瞧，还细品，看画都如此入迷，真是个昏君！”
出了甘霖宫，赋儿带着景兰，一路来到了常兰院。自护卫营整修完毕后，军士们就搬出了常兰院，如今的常兰院，就只剩下原先那些司花的宫人了。
“眼下是宫禁时间，赵漓，你出不了宫的。只有等到明早，我借着出宫采买的由头，才能将你带出去。”
“也罢，我困了，这里还能歇一歇。”
赋儿将赵漓带入了原先自己居住的那间屋子，屋子明显是打扫过的，想必是翠红姑姑念着赋儿，隔几日便来洒扫一番吧。
“赵漓，你的面具好像松了。”
“无妨，反正也没别人。”
“你没在圣上面前露馅吧？”
自见过景兰真容后，赋儿对着那副易容面具，总是犯怵。
“露馅？就你整日盯着我这副面具！”
“我盯着你？赵漓，你这可是倒打一耙啊，是你盯着我，带你入的宫！你到底和圣上说了什么？”
赋儿自觉屡屡为赵漓犯险，可对方却还不领情。
“打听圣意？上官赋，你这洛宫掌事，胆子可不小啊。”
景兰边说边背过身去，脱掉了宫监服。
“喂，你干什么啊？”
赋儿叫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又恐引来他人，遂压低声音道：“你脱衣服干什么呀？”
“这宫监服，我穿着膈应。再说了，不还有件夜行服嘛。”景兰不以为然地说道。
今夜，景兰是换了好几身衣服，最里头的那套夜行服，当作寝衣亦是可行，他倒是寻亲、夜眠，两不耽误。
“膈应？那带着面具，你怎么就不膈应了呢？”赋儿回怼了一句。
“也是，那我把面具卸下来吧。”
今日这副面具，景兰是带上带下，恐已用不了了，他跳上床榻，竟倒头欲睡。
“你，你怎么能睡下呢？你怎么敢睡下呢？”
“那不是有上官掌事保护我嘛。”
“我保护你？你就不怕章统领突然出现？”
“这不可能！”
景兰说得信誓旦旦，赋儿是满脸的疑惑。
“不可能？你根本不了解章延龄，他隔三差五会亲自巡查一番！”
“是吗？不过，今日是绝没可能的。”
景兰翻了个身，拉起了被子，赋儿见状，愈发气恼了。
“怎么不可能？平日夜里，我就遇见过章统领好几回呢！”
“反正今晚，他是断不可能来洛宫的。”
太子如此自信，这又是何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