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土归土

“女王陛下！那群卑劣的人类果然背弃了我们的同盟！毫无荣耀的米莱公爵甚至就用了二十名骑士将我们打发了，这简直是对我等月之精灵的羞辱！”

使者的话让月之国宫廷里的精灵贵族们愤慨不已，虽然对人类的节操没有抱有太高的期望，可是大公这种做法还是让她们感到了愤怒。

甚至已经有些贵族暗中对女王生出了不满之心，当初是月之王力排众议选择了帮助弱小的米莱公国，现在好了，人家强大之后根本不在乎她们了。

只是月之王作为开国的立业之主，她的威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这些贵族纵有不满也只敢在私下里嘀咕几句。

一位贵族对月之王说道：“陛下，米莱公国背信弃义，我们应该立刻将那二十个人类赶走！”

另一位贵族则冷笑道：“不，陛下，我觉得既然他们都把人送来了，我们不应该拒绝他们的好意，就要把这二十人丢到战场上让他们自生自灭才好。”

贵族们的愤怒在月之王的预料之中，不过她对于米莱公国的背叛，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从一开始她选择帮助对方也没有想过回报。

既然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阿莉尔以精神不佳为由叫停了会议，她将这一次负责击退了亡灵的功臣将军叫到了书房里。

“陛下，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精灵将军看出了月之王平静外表之下的忧虑。

“米莉亚，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瞒你，”阿莉尔踌躇了片刻之后说道：“我想带着族人离开这里。”

将军米莉亚一时间有些没明白阿莉尔的意思，好半晌之后她才微微张大了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表情问道：“陛下，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我们要放弃月之国？”

“我们是挡不住魔王的。”

阿莉尔的语气有些沉重，她随即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月之国已经失去了神灵的庇护，仅凭我们，不会是魔王的对手。”

“不，这怎么可能，我们的未来一直都在月之女神的注视下，我们……”米莉亚快要说不出话了，她没想到瓦尔那群土包子精灵说得居然是对的，她们真的不受神灵庇护了。

从不敢相信到接受现实，米莉亚将军原本那挺拔的背脊似乎弯曲了不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良久之后，米莉亚问道。

“早在月之国建立之前，我就已经听不到月之女神的声音了，直到万神殿里的神像失去魔力光泽之后，我确信了这件事。”阿莉尔的语气十分平静，已经注定的事实再怎么懊恼也是无用。

或许她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当初她的姑姑安以生命为代价开启了通往神界的道路，将那个亡灵放逐到了月之神的领域，自那以后，月之神就不再回应她的祈祷。

即便再怎么离谱，排除掉所有选项之后，最后剩下的就是铁一样的事实，被她们放逐的亡灵导致了月之女神的陨落。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毋庸置疑，这个未知的亡灵一直都是月之国最大的敌人。

多年来，阿莉尔一直都试图寻找对方留下的痕迹，米莱公国——这个新兴的人类势力和那个亡灵有着不浅的联系，米莱公爵胸前的水仙花，和阿伦当年穿着的铠甲是一脉相承的。

阿莉尔援助米莱公国既是出于私心，也是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态，或许那个亡灵和月之女神一起消失了，是她杞人忧天了。

可是那年忽然袭来的吸血鬼打破了阿莉尔的侥幸，那个吸血鬼虽然被她利用了地脉里魔力击退并封印了，但是对方沉睡之前却道明了来意，有一双恐怖的眼睛始终都在注视着月之国。

阿莉尔想要逃离，但是新兴的月之国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贵族会接受她荒诞的逃亡建议，就连艾瑞达特家族也不会支持她。

月之国就是一艘注定驶向漩涡的大船，没有谁能够阻止它，阿莉尔能够做的似乎也只有一路跟随，最后亲眼见证它最终的结局。

结束了和将军米莉亚之间的对话，阿莉尔再次一个人前往了守护着勇者兵器的高塔，那里是为数不多能够让她感到平静的地方。

途中阿莉尔见到了那二十名从米莱公国前来的人类，蓦然她在其中看到了又一位胸前铭刻着水仙花的骑士。

阿莉尔微微瞪大了眼，尽管样貌和气质都完全不同，但是她的内心就是可以认定，这就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远远地，阿伦也注意到了阿莉尔的视线，在一众下马行礼的骑士中，一动不动的他显得鹤立鸡群。

一旁的精灵已经露出了不善的表情，阿伦则恍若未知，他直接策马朝着阿莉尔的方向而去。

精灵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但是都被阿莉尔给制止了。

女王的态度让众人震惊不已，更让大家惊讶的是，女王陛下竟然认得这个人类。

“你来了。”女王的语气像是在和某个老朋友打招呼，她心底的石头终于能够放下，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侍从们被屏退，阿伦跟着阿莉尔来到了那座高塔之中。

“阿莉尔小姐，好久不见。”被认出的阿伦也不打算藏了，他解开了【假面舞会】的伪装，以真正的模样面对阿莉尔。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吗？”阿莉尔问道。

“我吗？该怎么说呢……一个想回家的人？”阿伦耸了耸肩：“我刚开始的时候没想过要和你们敌对，是你们先动手的，所以——不能怪我。”

在踏上月之国的土地的时候，阿伦就已经从地脉中感受了一股熟悉的魔力，只需要一个媒介他就可以将这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而面前这把勇者的武器正好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一次可以好好说一句再见了，阿莉尔小姐，最后……当初我说想要和你做朋友，这句话不是假的。”

话音落下，阿莉尔的箭矢射在了阿伦身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亡灵少年握住了【芙蕾雅的赠礼】，刹那间，天地异变。

地脉中的魔力在一瞬之间被阿伦用暴力的手段全部抽出，整个月之国的土地刹那间全部变成了龟裂的荒野，失衡的魔力导致了天空裂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曾经被这股魔力压制的邪恶力量开始逐渐苏醒。

阿莉尔本是被月之女神赐福的存在，与其荣辱与共，月之女神消亡之后，对方之所以没有受到影响，就是因为地脉中的魔力守护住了她的灵魂。

现在阿伦抽走了地脉中的魔力，这位月之王也随之消灭，而她留下的月之国，终究也只是梦幻泡影。

月之国半数以上的防御手段都是基于地脉中的庞大魔力而设立的，现在魔力不复存在，徒留下这些冰冷的石墙，被亡灵大军彻底踏碎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