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暗的齿轮开始转动
“......搞砸了。”
阿伦的嘴角抽搐得厉害，用别人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有些古怪，所以他默默地解除了掩人耳目用的【假面舞会】。
现在，身穿黑衣的亡灵少年看着眼前的三座冰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阿伦觉得自己的失手情有可原，因为在真正见到魔法的威力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寒冰护盾】如果按照魔法的强弱排序，只能算是入门的初阶法术而已，谁知道他用出来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这下麻烦了啊。”阿伦很苦恼。
失手杀人并没有让阿伦产生多少罪恶感，一方面或许是因为身体变成亡灵生物的缘故，他对生死的看法已经变得相当淡然。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轻了，生命的重量太轻了。
在LV100的属性面前，他人的生命仿佛脚下的蚂蚁一样脆弱，他甚至只要轻轻抬抬手动动脚，对于他人而言都可能是粉身碎骨的灭顶之灾。
对于阿伦而言，强大是一种残忍的诅咒，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始终都是外来者，哪怕再小心翼翼地去融入，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彻底毁灭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不过现在的阿伦感触还不深，比起探讨生命与世界这类哲学课题，他现在烦心的是眼前的现实。
瑟菲娜和他今天才认识不是很熟，所以就算了，丹布朗——虽然很可惜勇敢的少年还没有开始冒险就已经完蛋了，但他对此也只能够说一声抱歉。
可是莉莉丝就麻烦了，她的身份实在特殊，如果现在阿伦回去说一声他不小心把人家妹妹弄死了，恐怕心疼妹妹的塞拉夫人会立刻翻脸吧。
好在这件事也没有让阿伦头疼多久，因为就在他蹲在地上抱头苦思对策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一团黑雾从死去的莉莉丝体内涌出，带着诅咒气息的魔力凝聚成了蝙蝠的形状，恐怖的利爪撕开了冰层，这股不祥的力量赋予了死去的少女新的生命。
“竟敢杀害吾族的子嗣，凡人，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从莉莉丝的口中发出了不属于她的声音，浓郁到极致的邪恶魔力在少女的身上凝聚出了礼服的形状，从虚空中涌出的猩红在地上汇聚成血潭，无数罪恶的灵魂在其中发出尖啸。
【莉莉丝（魔王附体） LV12】
阿伦惊讶地看着莉莉丝的变化，殊不知获得了少女的视觉之后，对面的魔王表现得比他还要震惊。
“这怎么可能......吾主的气息，难道说您是——！”
被魔王操控的莉莉丝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她身上流动着邪恶魔力全部被灌入了脚下的血潭之中。
咕嘟咕嘟——在那逐渐沸腾的血潭之中，一个人形的轮廓缓缓浮出，这一刻，四面八方的魔力都朝着血潭涌来，当所有的魔力汇聚于一点时，魔王终于从无尽的鲜血中现身。
【未知的魔王（投影） LV15】
魔王离体的莉莉丝陷入了昏厥，一身黑色晚礼服的贵族少女从血潭中走出，她来到阿伦的面前，脸上的惊愕表情很快就被狂热所替代。
少女垂下头颅，双手提起裙摆：“向伟大的黑暗与死亡的主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莰蒂丝·奥利维亚·塞拉——您卑微的仆从应召唤而来，请原谅我只能用这副残破的身躯聆听您的黑暗圣谕。”
阿伦的表情很平静，因为骷髅脸很难做出什么变化，实际上他惊呆了，对方说的每一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就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啊？黑暗与死亡的主宰？谁？我吗？话说这称呼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塞拉夫人称呼她主人的用词吗？
阿伦满心的疑惑，还有这个叫做莰蒂丝的魔王，对方自称是他的仆从，这又是从哪里开始论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类似的东西，他明明是一个人从天而降的。
不过阿伦有一项优点，他做事总是从实际出发，那些太远太虚的东西，他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去思考。
所以看着面前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莰蒂丝，阿伦直接开口问了对方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认识我？”阿伦指了指自己，这动作看着有点呆，不过莰蒂丝显然不敢这么觉得。
“伟大的您在深渊中降临，您是黑暗的化身，笼罩世间的阴影是您的慈爱，您是死亡的主宰，赐予一切生命公平的永眠，向您献上忠诚，正是我等黑夜眷族亘古不变的使命。”莰蒂丝的回答像是在吟唱古老的诗篇。
阿伦仰起头来——说得很好，但是他没听懂。
“吾主！”莰蒂丝扬起脸来，她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狂热与崇拜：“作为您最虔诚的信徒，千年来我一直在执行您的意志，现在时机已至，那些亵渎了您的卑贱之民必将以血赎罪。”
“......”阿伦沉默着，这话，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代入角色思考了半天的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万能回答。
“你做得很好。”阿伦是这么说的。
少女的脸庞浮现病态的醉红，她仿佛要在这个声音中沉沦：“啊，这是何等的......您的夸奖让卑微的我该如何接受，我只是遵照您的意志行事而已。”
阿伦一阵无语，随后又问道：“那么，现在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莰蒂丝微笑着答道：“遵照您的意志，我唤醒了那个不甘的灵魂，他将听从着心中的召唤一直前进，直至将那些渎神者建立的一切都摧毁，我会将她们从您这偷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
遥远北方之地，在充盈魔力笼罩着的精灵都市里，年轻的月之王在冰冷的王座上慢慢回过了神。
阿莉尔起身离开，她来到了整座环形宫殿的中心位置，这里耸立着一座水晶高塔，在外人眼里只是装饰的它，实则守护着整个月之国最重要的秘宝。
屏退了跟随的侍从，阿莉尔独自一人来到水晶塔的内部，在无数悬浮着的晶莹镜面的环绕之中，一把古老破旧的宝剑插在地面上。
哪怕是跟随阿莉尔多年的将军和智囊团也不知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只是偶尔能从阿莉尔口中听到这么一句介绍——他是个勇者，真正的勇者。
那位勇者跟随阿莉尔的时间太短暂，也仅仅与她并肩作战过一次而已，可月之王国能够拥有如今的一切，却全都是对方的功劳。
大战之后，盘踞在黄金平原的无尽魔力，能够将其收拢至地脉纳为己用，这都是多亏了这把勇者的兵器。
不过即便是阿莉尔也不曾知晓这把剑真正的名字，除了当初的勇者之外，如今大陆上就只剩下一个人还能知晓它被赋予的特殊意义。
这是勇者加西亚的佩剑，是他喜欢的姑娘送给他的护身符，其名为——
【芙蕾雅的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