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经历
“奇怪,小陈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见”李伯纳闷。苏善见怪不怪,自家公子的情况他了解,虽用白布遮眼,但行动和常人无异,而且一直避着修道的话题,身为修道者却画地为牢不愿再出去,不会当年为情所困吧……忠心的跟班又开始编排自家公子。
李伯看先生沉默,说:“这人的外伤我已处理,但却始终不醒,我也看不出来是哪的问题。再看他的身体强度,应当是个修道者,我一村里小大夫,自是束手无策。但小陈,你是我外面来的,见多识广,大家都知道你身份特殊,但都没理会,来了就是自己人,所以你今天尽管施展你的本事,如果不方便我就出去。反正拜托了,我真不愿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放心,李伯。就算你不说,这人我也会救,他应是我的故识。”语毕,先生写了个药方给成德。
“不是吧公子,你就在那一站,也不把脉也不咋就开了个方子,别他是你仇家你想趁机毒死他吧。”
感受到李伯狐疑的目光,先生忍着揍这小子的冲动,“快去!”
等苏善煎药去了,只见先生手指按在那人眉心,白光从先生身上冒出,顺着手指进入对方体内。
“这是?”
“李伯,他的确修过道,而他更侧重于体修,所以在经历高强度的战斗后还留有一口气。但他灵识受伤过重,气机散失,身体无法自愈。气机也就是话本小说里常说的真气,说法不一,看个人喜好,理解就行。我为他输送我的气机,令他身体组织开始自愈,至于那碗药,是用来修补灵识的,古书上的法子,不过只能修补一点,想要完全好,还得用正儿八经的灵药。先让他能开口说话了,了解完情形后再想办法找药。”
李伯听着,觉得靠谱,便留俩人过夜,以免人能说话了能聊的却不在。
皓月当空,先生坐在院内的小桌旁发呆。李伯在院子里种了些药材,倒也别有趣味。
“刚热的酒,喝点?”李伯拿着一壶酒和两个碗,坐在了旁边。先生也不客气,拿起就倒了一碗。
“小陈,那个人……”
“嗯,我认识,一名军人,名字我忘了(或者说我从未记住过)。
忘了!李伯有点惊讶:“那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会离开吗?”
先生沉思了一会:“或许吧,说不准。”
相对无言,俩人喝了会闷酒,李伯忍不住了:“小陈,你要不还是出去吧。”
先生一愣,“理由?”
“说实话,你最开始来的时候大家还在怀疑你会不会是陈将军,毕竟你来的时间和将军消失的时间差不多,还同姓,太巧了。这里虽然小,但不是不通消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只是后来我们又觉得你不是罢了……”
听到这先生乐呵了:“为何你们觉得我不是?我觉得我挺像的啊。”
李伯瞪了他一眼,“什么啊,人家陈将军战场上杀出来的,一身杀气,哪是你这种读书人的样。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不是将军,但你肯定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每次你对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都神采飞扬的,分明是喜欢外头的,那就出去呗。年轻人,经历了些什么,累了,躲在一个地方,休息够了就好了,没必要一直待着。再说了,人家成德可是要当圣人的,呆在这小地方能成圣?你不走他会自己走?你要是觉得自己没希望了,起码为孩子开条路啊。”
“为了成德么,我考虑考虑……”
“公子,李伯,人好像醒了、你们快来啊!”工具人苏善守了大半夜,看见人醒了,赶忙叫偷懒的两人,可算能睡觉了。
几人进屋一看,男人坐了起来,脸色竟好转大半,怎会如此!那个方子不可能生效到这个地步的。先生快步上前,不管男人惊异的神色,拉起胳膊就开始把脉,体内生机消散,分明是死相——回光返照!“大夫,我要死了对吗,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状况格外的差”,男人感受了一下,“体内这股真气是您的吗?真的谢谢了。”
屋内氛围变得很快,毕竟要死人了,倒是伤号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多亏你们,我还多活了一会儿呢。”
陈先生:“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好啊”,男人凝视着先生,好像要看出点什么,“我是陈御天军的百夫长,简单来说就是,路遇妖女,以民试毒;拔刀相助,技差一筹。最后成功逃脱,毒发掉落此地。”
故事很短,只能说他总结得很利索,但是盯向先生的眼神却越发深邃。良久,转向了李伯,“可否借我纸笔,我已废了,没有远程传讯的手段了,只能用信留遗言了。”
众人退出房间,留下私人空间。
苏善:“他竟然是陈将军的人,不过公子,救人没救活,而且马上要死人嘞,为何感觉你一点感触都没有呢?”
听罢,李伯直接把成德拉出去了,“感触什么啊感触,你没发现人家俩人不正常啊,肯定有话要单独说,你在这人家咋聊,人家咋感触。回去休息去。”
“奥…”
屋外只剩先生等着,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天将亮时,推门而入,床边已备好了三封信。
男人靠在床头,也不看先生,“能否帮我传个信,就算是遗愿了。”说着,拿起一封信,“这封麻烦送往军中,我回不去了,总得有个交代。”
只见先生一挥手,那封信竟飘在空中,蓝光乍现,信已不见,变成了只小鸟,从窗户穿过,飞向天空。“它能传过去。”
“嗯。”男人没有惊讶,拿起了第二封信,“这是给我妻子儿女的,地址标在了最外面,您可以看见。”
这一次,先生没有用任何手段,而是认真的将信放进了怀里。“这封,我亲自送……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男人不再躲避,看着先生,眼睛有点红,透露着不安和愧疚。“当然有,但我不好意思说,因为挺对不起您的。最后一封信就是您的,等我死了再看吧,留点面子。我知道您能救活我,但没必要。还有……您现在过得很好。”
听到这话,陈先生沉默后说:“最后的问题……你的名字?”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刘……刘敏。您,您,会记住我的名字吗?”
先生点头,郑重道:“会的。”
这一刻,刘敏笑了出来,笑的是那么肆意,是那么用心,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大笑上。
先生一直看着,等笑声逐渐停下,走向屋门,准备告诉大家事情结束了,从后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将军……再见…”房门开启,经历了一夜疲劳已是白天。阳光照在室内,照在了刘敏的脸上。
他卧于榻上,生命将息。嘴角噙笑,仿若梦甜。阳光破窗,洒于面庞,暖光勾勒出的安详,助他无惧生死,淡然赴彼岸。
“早安。”
“或者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