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蛛网之拥

铁门上的小窗快速打开，凯林迪尔那双狐狸眼出现在门后，眨动一下下，注意力锁定敲门的沈缘身上。

“我已经收到了委托完成的消息，沈，你做得很好。你在我这里欠的账结清了，多余的委托费我会打到你的账上。”

凯林迪尔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立即就打算关上小窗。

“等一下。”沈缘叫住了他，他心里还想着捞到精灵的契约力量，怎么舍得让两人交流的机会就这么草草结束，“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谈谈，凯林迪尔。”

门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凯林迪尔充满了警惕。这就是想要对熟人下手最麻烦的地方，他们对沈缘的行为习惯太熟悉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觉得这个混蛋要使坏。

“你又想使什么诡计？”凯林迪尔对沈缘的反常行为充满了不信任。

契魔者一手按在铁门上，一手攥紧胸口，装作心理受伤的模样。也不管自己的样子能否被小窗的狭窄缝隙看到，做戏最讲究的是投入。沈缘脸上出现惨淡的笑容，就像一个被整个世界给了一刀致命伤死期将至，怀着最后一口气在准备用遗言说什么呼应主题的人生名言的坚强男主角。

“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变成了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了吗。我其实只是想感谢你，凯林迪尔。你的委托助我化解了财政上的困难，你平日里对我的容忍我其实都记在心里。现在我手上有了些小钱，我想邀请你喝一杯茶，或者你请我喝也行。”

沈缘咳嗽两声，呕出不存在的鲜血，一个翻身倚靠在铁门上，身体缩在小窗看不到的侧面，让门后的精灵只能听到他颓丧的声音，看不到其身形，充分发挥想象力。

“凯林迪尔，我从没见过你从这扇铁门里出来过，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乌托比亚充满抗拒。但我觉得整日闷在你的地下室里，绝对称不上健康的生活状态，你应该出门走走，去看看那些朋友，哪怕不是我也行。”

沈缘的话让凯林迪尔的那双狐狸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一直看着小窗外，属于乌托比亚的狭小世界。

“好吧，这真的让我感到意外，没想到狗嘴里也会吐出象牙。”

精灵的脸皮很薄，即使知道沈缘的嘴里的话九假一真，但只要感受到其中的一丝善意的关怀，凯林迪尔的人格就不会允许自己对这份友善毫无回应。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沈。过个三天吧，我会邀请你进来，品尝一个森精灵的手艺。”

凯林迪尔的小窗嚓的一声重新关上，这一次，得到承诺的沈缘并不着急。再说一次，精灵脸皮薄，他们将自身的名誉看得如黄金一样贵重，除非迫不得已，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以命守诺的傻子也不是没有。

沈缘已经具备了恶魔种嫉妒大魔利维坦之力和咒缚种阿拉克涅之力，目前并没有感觉到能力上的缺陷，想要凯林迪尔的力量不是因为急切需要，更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收集癖。毕竟，连才认识几天的阿拉克涅都贡献了她的力量，沈缘怎么忍心让长期交往的兄弟吃亏。

步行回到查尔斯二十七号公寓，和门前的看守石像鬼打了招呼，一如既往的单向沟通。沈缘迈上台阶，正打算打开公寓大门，一道风驰电掣的身影从远方袭来，响亮的蹄子声在减速中逐渐清晰，来者恰好在沈缘面前停下，奔跑卷起的旋风扑面而来。

身着快递员的蓝色制服，身体后半部分纹着醒目的编号46，马背上装有携带快递的鞍套，封印法阵保证货物在高速奔跑中不受磕碰磨损。这位半人马快递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沿着收件人名单快速滑动，又比对了一下街道牌号。站在石像鬼的警戒范围之外，他的浅棕色眼睛注意到了正站在门上的沈缘，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请问您是沈缘先生吗？”半人马的眼睛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水，让沈缘不禁好奇处于加速生活的半人马眼中的乌托比亚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得到了点头回应，半人马这才举起手机展示收件人信息。

“这里有您的快递。”

半人马的后腿小跳一下，示意沈缘从他的马鞍中取出包裹。半人马的手臂通常很难摸到自己的身体后半部分，想要清洗身体对于单独一只半人马而言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所以半人马总是集体生活，朋友家人之间互相帮助已经成为一种日常，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集体的重要性，很少能看到单独生活的半人马。

而作为快递员，半人马也很难触碰到挂在自己马背上的鞍袋，这种缺陷在旁人看来起到了保护客户隐私的作用，使得半人马在运输行业更受欢迎。

沈缘将手伸进了半人马背上浮现魔法光晕的鞍袋，他的手指在接触封口时没有感觉到阻塞，说明这里面真有寄给自己的快递。魔法口袋中是独立空间，找到里面的唯一的邮件非常轻松，当沈缘从里面拿出东西，半人马的邮递平台上立刻显示了签收提示。

完成一份工作的半人马摘下帽子行礼，等待沈缘退后到安全距离，他的蹄子开始加速，很快就化作一道离弦之箭重新卷起旋风。

沈缘看着自己手中的快递盒，确认自己最近并没有网购任何东西。

进入公寓，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沈缘这才拆开包裹，看到了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盒。

打开礼盒，一件衣服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一件黑底蓝纹的风衣，布料丝滑，黑色底面漆黑一片，宛如无光之夜，而蓝色的纹路在内侧，在背后绘制出一张破碎的蛛网。蛛网里没有丝线的部分，仔细一看能辨别出是八条蛛腿的大致轮廓，就好像一只网中的蜘蛛，抓住了身为猎物的穿戴者。

奥莉西娅的留言便条放在蛛丝风衣的最上面，深绿色的墨汁像是用毒液手写的。

【我记得自己还欠你一件风衣，这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补偿。】

【如果你还想要真正的礼物，给我打电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