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破碗
出了南站北广场，左江多走了一会儿，才在路边拦了一辆面的。
这个时代的京城，混京站的和路过京站的面的，绝对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对外地人而言。
左江初来乍到，京城话还不熟练，他需要适应一下，找回记忆。
前世左江只是电视剧里学过几句，后来有了个京城朋友，京城话跟着学了不少，本地人不注意也听不出来他是个外地人了。
不过左江的打扮，可是很符合京城现在的潮流。
现在的小年轻，尤其是街上混的，一身运动服，挎个帆布包，绝对是标配。
“垂杨柳小学。”左江尽量少说话，免得露怯。
恰好司机也是个话少的，一声“得嘞”之后，一路上也只开车，不说话。
到了潘家园，左江先在街边找了个柳荫下的小摊儿吃早点。
遛弯儿的大爷们互相打着招呼，关于老京城的记忆扑面而来，左江差一点掉下眼泪。
前世来京城，都是来学习或者开会的，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旅游。
期间左江认识了一个本地人，成了好朋友。
这哥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带着左江一大清早的出来吃早餐，顺便感悟一下胡同里的人间烟火味。
左江不着急，反正市场没开门。
一个早饭吃到了老板收摊，离市场开门还早，左江就到附近的大小园子里听家长里短。
京片儿越听越熟悉，混进人堆里左一句又一句的跟着闲聊，慢慢也有那么点意思了。
其实混潘家园的什么口音都有，但持京片儿口音的，总还是有那么点优势，尤其是被坑的概率，绝对是几何倍数的降低。
今天是周五，离周日还有两天，这年头周六是不休息的，不算周末。
八十年代的时候，一早一晚，潘家园周围还是有些热闹的，大家都叫鬼市。
现在都搭建了大棚，白天也热闹了，早上出来摆摊儿的就很少了。
但如果是周日，那周围几条街都会人满为患，绝对是爆火的那种级别。
市场九点开门，左江也不着急，九点多才从小胡同里溜达出来，把帆布包斜跨在身前，街溜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进了旧货市场。
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没注意他的，也在看到他之后急忙闪开。
开始的时候，本地人都称这里为旧货市场。
其实也不算说错，这里还真就是个旧货市场，后来正规了，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
尽管不过是个旧货市场，但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从天南海北来到这里，带着期待与梦想。
可惜的是，只有极少数人，有能力有机会实现了那些梦。
绝大多数的人，只会留下一地鸡毛，血本无归。
再回首，满目疮痍。
左江进了市场就蒙圈了，市场太大了，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另外，进了市场后，左江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够用。
前世的那些积累，几乎什么都用不上。
茫然四顾了一会儿，左江随便找个摊位，准备瞎看。
对，就是瞎看，因为左江对瓷杂一窍不通。
信手拿起来一只破碗，左江知道这种的叫青花，元代的最好，康雍乾次之。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一口标准的京片儿，听他一张口，左江就知道他来错地方了，对方分分钟就能听出他的外地人口音来。
正要把碗放下走人，高考后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突然跳了出来：“拼合青花瓷碗，碗体：清雍正，碗足：元晚期，预估值：10元，不予收录，宿主获得0积分。”
与系统一个多月的接触，左江发现只有跟学习、书籍等有关的事情，系统才会回答他的问题，否则坚决不会出来，十足十的傲娇怪。
“什么是积分？”左江问道。
“积分是系统对宿主更新系统信息的奖励。宿主通过积分，可以升级本系统或换取系统提供的服务。”电子音秒回。
“升级系统，我有什么好处？”左江问道。
“系统无法评估宿主非客观的思想和行为，宿主现在无法升级系统。”电子音拒绝回答。
“那我用积分能换取什么服务？”左江不死心。
“系统无法评估宿主非客观的思想和行为，宿主现在没有积分。”电子音明显有想要气死左江的主观故意。
“我面前这些东西哪个是能让我获得积分的？”左江认输了。
“系统无法提供主动提醒功能，您的系统还没有升级。”电子音一记绝杀。
很失望，但是左江听懂了，不是不提醒，而是没有积分升级系统。
唉，还是当个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吧。
无可奈何的左江，只好开始一个一个的拿起摊位上物件翻看，小心翼翼的。
古玩这东西，失手打碎的，都是无价之宝，古今概同。
摊主跟左江搭了几句话，见左江就是不吱声儿，再瞧了瞧左江的穿衣打扮和精神头儿，感觉应该是个棒槌，但却是个不好惹的，于是也就不招惹了。
一连十几个，都是0积分。
左江很失望，但也侧面说明了潘家园是真不好混啊，哪怕是九十年代初。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江的右手边多出来一个小姑娘，大气端庄的那种，穿着白T恤衫，蓝色牛仔裤，一双阿迪的三叶草。
这丫的不像好人啊。
这个年代，这种打扮绝对的洋气。
女孩身上的大气端庄，像是与生俱来的，跟穿衣打扮没多大关系。
女孩其实就是来闲逛的，也不指望能淘到什么东西，好东西都在周日那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种固定的摊子，来练练手也就罢了。
女孩手上拿着一幅小画，横两尺竖也就一尺多点，很明显是个随手裁下来的习作，像是某个人的，但她也有点儿拿不准，这种摊位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女孩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幅画上面，而是在左江的身上。
左江拿起一个就放下一个，跟走马灯一样。
一开始女孩以为左江只是乱拿乱放，可是左江随口询了几个价，对应的物件都是好东西。
只是价格太高，左江就随手又放下了。
这也太专业了吧？
这也太熟练了吧？
不像是棒槌啊，也是来捡漏的？
见左江正要伸手拿下一个物件，小姑娘灵机一动，顺手把手里的小画递了过去。
随手接住小画，左江愣了一下。
面对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愣个几秒钟，该是个多么不礼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