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12更）若人人皆如是，又何至于此！
赢子夜话音落下，端着酒杯准备喝酒的秦太鑫，突感痛心疾首。
而坐在暗室之中的诸葛亮，同样如此。
他的表情，同样显得至为“痛心疾首”。
秦太鑫这样的人，别说蜀中，便是放眼整个世界都是少之又少。
这些日子，无论朝廷怎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鼓励大家捐赠，但是能够慷慨奉献的人，百不存一。
诚如赢子夜所言，如果人人都能像秦太鑫这样，蜀中的灾情，哪里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天灾无情，人人自保。
那些敢于带头奉献的人，在私底下还可能会被称为“冤大头”。
谁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
秦太鑫端起酒杯，最终昂着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鹤发沧桑，神情却愤懑不已道：
“老夫今年，年届八十，只差鼻子以上没入土了，老夫做这一切，不求功名利禄，但求能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带动更多的，像老夫这样稍有家底的人，去捐献，去帮助朝廷筹粮赈灾……”
“然而……”秦太鑫长叹了一口气，目露悲怆道，“半月之久，收效几无，甚至还有人私下称老夫是‘冤大头’、‘假慈悲’，试问，子夜，但行好事，不为功利，老夫，做错了吗？！”
赢子夜摇了摇头，连忙道：
“人心人性，都是自私自利的，要动别人的利益，和要了别人的命没有差别，鼓励大家奉献、捐钱捐粮，且不说到底有没有人这样去做，就算真有很多人被秦老给带动起来了，其最终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解决不了赈灾的全局。”
“那么当前之际，此局，当如何得解？”秦太鑫面露焦急询问之色，问道。
赢子夜沉凝数息，缓缓道：“当前之际，如果任由灾情继续发展，真到民不聊生，诸葛丞相，一定会动用军粮赈灾……如此，此局得解！”
诸葛亮在暗室之中，双手紧握住拳头，手心冒汗。
额上似乎也有汗珠在悄然溢出。
听到“动用军粮”的这些字眼，从赢子夜口中悠悠说出，诸葛亮的整个人，都是显得有些微微颤栗。
这是他内心不愿触及的隐痛。
这不仅仅只是军粮的问题，而是关乎他十多年北伐功亏一篑的问题。
如果真的走到哪一步，诸葛亮肉体没灭，怕是已经精神死亡了。
因为，他再也无法出祁山，再也无望兴复汉室了。
他静静的听着，似乎内心开始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在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赢子夜可能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这会，听着对方的话，那语气中，传递出来的“悠然之态”和隐藏在“悠然”话锋之后的“磅礴自信”，被一墙之隔的诸葛亮，深深的感知到了。
他觉得赢子夜，一定会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而就在这时，秦太鑫仿佛已然成为了自己的“嘴替”，开始与赢子夜展开对话。
“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秦太鑫神情焦虑，言辞急促，说出此言，他内心竟似也开始打起鼓来。
毕竟事关重大，赢子夜真能完美解决？！
“有！！！”
赢子夜几乎是，轻描淡写的脱口而出。
而这个简单的“有”字，透过薄薄的墙板，传到暗室，却顿时让诸葛亮等五人，一直紧张着的神经，开始缓缓的松弛了下来。
一直瞪大眼睛，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偷听的秦洛兮。
心中的石头，似乎也倏然落地了。
“如何，得解？”秦太鑫代替诸葛亮，同时也代替自己，代替着这蜀中几十万灾民，向赢子夜问道。
他深感身上的责艰任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的言辞，不卑不亢，张弛有度，既无有事相求的那种卑微，又无恃长临下追问那种俯视。
一切，只当是两个“忘年交”朋友之间的饮酒闲谈，对于一个棘手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并交换意见。
赢子夜端起酒杯，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在厢房内，垂着首，来回踱步，似是在思考方案中的一些细节。
赢子夜踱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厢房旁边的暗室，听得越来越明，似乎他正在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
诸葛亮等五人坐在暗室中，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几人藏着此处偷听，被对方发现，这未免太尴尬了。
不过很快，赢子夜的踱步声，便又是由近及远，他的说话声，也变得由近及远了。
“这个方法，需要我们的诸葛丞相配合，不，应该是需要整个朝廷来配合，”赢子夜端着酒杯，缓缓踱步来到秦太鑫的身前，秦太鑫看着赢子夜来到自己身边，想要起身，却被赢子夜轻轻的按了按背，他缓缓道：
“在不动摇军粮的情况下，我能想到的唯一一种方法，只能是，【借粮】。”
“借粮？！”
秦太鑫长舒了一口气，将赢子夜的话复述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借粮？
据他所知，现在的情况是，很多地方的衙门，买粮都买不到，还找人借粮？！
这两个字，由远及近传到暗室之中后，诸葛亮杨仪姜维蒋琬费祎五人，竟皆是突然面面相觑，他们瞪大眼睛，用眼神交流着，谁也没有出声，但是他们的表情，却同样是非常的诧异。
诸葛亮环顾了众人一眼，他们竟皆是摇头，仿佛并不知道对方所谓的借粮，到底是何意。
而只是诸葛亮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仍然无法通过自己的认知，去窥探推演整个方案的全貌，却依旧还是只能听赢子夜接下来怎么说。
而当借粮两个字，被门口的秦洛兮听到的那一刻，秦洛兮同样是神色诧异，显得不可思议。
子夜哥哥刚才讲，当今世界，人心人性都是自私自利的，现在好多人，因为看不清楚未来，把存粮捂得紧紧的，很多地方买都买不到，谁愿意把粮食借出来？！
这……
方案……可行，但是，有些难了！
这是秦洛兮根据自己的认知，所能想到的！
但她坚信，赢子夜所谓的“借粮”二字，绝不会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从昨天到现在，这一天过去了，他必然是已有非常成熟的方案。
想要验证，接着听就知道了。
秦洛兮同样如暗室中那五人一样，几乎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静静的听着。
“借粮，如何借？！”
秦太鑫再度皱眉，神色疑惑的看向了赢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