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洛水大战

就在李渊占领长安城后不久，远在中原的李密也取得了洛水大战的胜利，粉碎了杨广想要五路联军联合绞杀瓦岗军的计划。

当时，杨广抽调全国各地的府兵精锐前往洛阳战场镇压李密领导的瓦岗军。涿郡通守薛世雄因为被窦建德所败没有赴约，其他几路人马前后陆续地赶到了洛阳城，杨广只好改命所有人马统归王世充指挥。

诸路兵马来到洛阳城下之后，为了便于作战，王世充奉命在洛水南岸的黑石关扎下营盘，此次诸路联军就全部驻扎在黑石大营。

黑石关是控扼巩洛地区的咽喉要地，洛水在此处与伊水汇合，向东北方向拐弯，流进了黄河。黑石关正好位于洛水和伊水之间的夹角地带，是洛阳城东面一片较大的屏障。占据了黑石关这个地方就等于是切断了瓦岗军前往洛阳的道路，使其没有回旋余地。

如此一来，瓦岗军只能集结在洛水入河口西岸的洛口仓城和东岸的月城一带，与隋朝联军在洛水入河口一带沿河对峙。

王世充此时手握十几万雄兵，而且个个都是隋朝的精锐府兵，他感到底气十足，于是决定主动进攻瓦岗军。

李密的营盘，此时与王世充带领的隋军只差一河之隔——洛水。王世充仰仗兵多将广，加之杨广数次急令他集中力量消灭瓦岗军，于是他下令所有军队全部出动。

两军隔着洛水，想要交战必须过河，王世充就命令士兵在洛水上架起十八座浮桥，用以行军，渡过洛水攻打位于洛水西岸的瓦岗军大本营——洛口仓城。

时值大业十四年正月，由于天气寒冷，风雪交加，加之诸路兵马还没有来及好好休整，身心疲惫，架桥进度非常缓慢。

此次的隋军，来自全国各地，彼此之间也是第一次合作，因此并不能互相协调，默契配合。

王世充命虎贲郎将王辩率所部打头阵，但王辩立功心切，他令士兵率先架好十八座浮桥，还不等王世充发号施令，就一鼓作气率先向瓦岗军冲了过来。

王辩的河南军勇猛异常，很快就突破了瓦岗军的外围防线，冲进了洛口仓城。

王世充眼见王辩的河南军勇猛异常，他担心王辩抢了自己的头功，于是亲自带领自己的江淮精锐加入了战场。

这个王辩，为人刚正悍勇，是杨广宠信的一名骁将。他原本对王世充做为联军统帅很不服气，因此打起仗来格外卖力，想要在战场上出出风头，盖过王世充的江淮军。

王世充是个人精，他当然知道王辩的打算，于是也不甘落后，带领自己的亲兵猛打猛冲。如此一来，可苦了驻守洛口仓城的瓦岗军了，一时间，瓦岗军力不能敌被打得节节败退，甚至眼看整个洛口仓城岌岌可危，就快要被隋军占据了。

就在这万分紧要的时刻，王世充听到洛水南岸杀声震天，探马来报自己后方的大本营黑石大营遭遇了瓦岗军的偷袭。

隋军大批的的粮草辎重还有联军士兵休息的营房全部都在黑石大营，眼看老巢就要被瓦岗军端掉，王世充大惊失色，只好下令大军鸣金收兵，火速回援黑石大营。

隋军的浮桥刚刚建好，听见金钟之声，十余万大军急忙往回撤。由于隋军人数众多，挤上窄窄的浮桥，一时间拥挤不已混乱不堪，撤兵过河的速度非常缓慢。

驻守洛口仓城的这一部分瓦岗军刚刚被隋军打得蒙头转向，此刻刚刚回过神来，他们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往浮桥上放火箭。

霎时间，箭雨如蝗，十八座浮桥变成了十八条火龙，烈焰冲天。由于人多桥窄，腾挪不开，许多隋军士兵纷纷被挤下桥去，落入了冰冷的洛水河中。

此时是隆冬季节，天气寒冷，落水的士兵很快就被冻的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加之水流湍急，水中漂浮的大片冰块和士兵马匹的尸身来回冲撞，一旦落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虎贲郎将王辩还有前番在石子河战败的刘长恭，就是在此时被洛水吞没，淹死在了洛水之中。

此战下来，隋朝联军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淹死，一战就损失了七八万人，十余名大将战死洛水。隋军的尸体沿着洛水向东流入黄河，在黄河河面上浮起的冰尸几乎覆盖住了整个河面。

王世充收拾残兵，只得到几千人，他心中恐慌至极。于是不敢回到洛阳城，而是龟缩到了小城河阳城中。

鉴于王世充是杨广亲自任命的隋军统帅，当杨广听说王世充在洛水被李密大败一场，几乎全军覆没，不由得心灰意冷。可他此时已经无兵可派，只好让皇孙越王杨侗对王世充好言安慰，希望他振作精神整兵再战。

越王杨侗于是派王世充的哥哥携带书信来到河阳城，不但赦免了他，还召还东都，赐予金帛美女。王世充大难不死，又收集了残兵一万余人，屯驻在紧挨着洛阳城的小城——含嘉仓城。

而瓦岗军趁势西进，接连攻克了洛水北岸的金墉城和偃师城，大军从洛水西岸的洛口仓城移驻到了紧挨洛阳城北面北邙山下，威逼洛阳城，军队迅速又发展到了三十余万人，一时风头无二。瓦岗军兵威所致，中原的许多城池也被瓦岗军所占据。

随着洛水大战落下帷幕，隋朝各地的府兵力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了各地府兵精锐力量的弹压，各地反叛势力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了头。大隋的万里疆土犹如一片被蚕食的桑叶，已经是支离破碎了。

随着洛阳城的守军龟缩城中不敢出来，加之长安城又被李渊占据，各地州郡为了镇压反叛势力而向朝廷请求派兵的告急文书雪片鹅毛一般向杨广的御案噗噗地飞来。

此时，被迫成为太上皇的杨广再也坐不住了。他深感自己的江山大势已去，只是整日在江都宫中来回踱步，烦躁不堪。

时而又对镜自照，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脑袋，会是谁来砍呢？”在旁的萧皇后不免心惊，可转而只能痛苦又无奈地哀叹。

此时的杨广，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抵达江都以后，他每天的任务就是纵情声色极尽享乐。江南后宫有百余房，每房都住有美女，布置也是豪华无比。杨广还让他们每人轮流坐庄，自己则天天泡在女人堆里醉得东倒西歪。

他甚至还为此事专门记诗：

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

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

他还常常只穿短衣内裤，策杖步游，遍历台馆，只到夜尽天黑才止。杨广颇有艺术细胞，他似乎是在审美，是在胭脂香粉间寻找一种灵感……

一天，他用江南的吴语对萧皇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外面的人都想杀我而后快，而我不失为长城公（注：长城公即为陈后主），你不失为沈后，如此饮酒作乐吧！”

醉生梦死，自甘堕落。或许，杨广早就看透了，只是他再已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