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打仗要算经济账与政治账

在历史位面上，治炼球墨铸铁需要用到电炉，而姜黎只能用焦炭，耗费很高，但是一场大胜的综合收益不能纯以成本去衡量。

球墨铸铁可以铸造燧发枪的枪管，包括击发装置和弹簧，有了这三大件，就解决了制造燧发枪的难题。

还可以铸炮。

明朝的炮，既重又容易炸膛，关键是缺铜，可是用铜铸炮，成本会高的离谱，而球墨铸铁在某些方面的性能堪比钢材，足以铸造拿破仑炮。

这种炮火力凶猛、制造和使用却极为简单，可发射多种炮弹，又因其特殊的炮架，发射时基本不会位移，既省却了复位的工夫，又提高了准头，有效射程超过一公里，是非常实用的一种野战炮。

“张师傅，苦土、木炭和硅石都好找吧。”

讲完之后，姜黎向一名姓张的铁匠问道。

铁匠被以小旗为编制，张铁匠资格最老，被任为小旗。

“总管，这都不是什么稀罕货，三五日内应该能凑齐。”

张铁匠忙道。

石灰石和硅石都是最基础的材料，姜黎点了点头，笑道：“诸位还没吃饭吧，本总管也饿了，不如叨扰一顿，如何？”

“哎呀！”

纪大怪叫一声，双手搓着衣襟，手足无措道：“瞧总管说的，什么叨扰不叨扰，您能留下来吃饭是给咱们脸子呢，可咱们这里粗茶淡饭，就怕轻慢了总管啊。”

“无妨！”

姜黎笑着摆手：“我和太子一路南下，除了树皮草根，什么没吃过，纪师傅不要在意，就是单纯的吃个饭。”

“你们几个小子，快去买几只鸡鸭来，总管虽然不讲究，咱们可不能缺了礼数，市集没有就到乡里买！”

纪大立刻吩咐。

“噢！”

几个壮汉一溜烟跑了出去。

邢凤不由轻哼一声，暗暗不齿。

明明出来之前吃过了，还骗人说肚子饿，这家伙为笼络人心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不过把话说回来，坐一张桌子吃过饭，才是自己人，也让她对姜黎有了全新的认识。

“娘！”

高元爵轻唤了声，显然不理解。

邢凤打了个眼色制止询问，以免坏了姜黎的事，惹来报复。

姜黎则趁这空隙，讲起治炼球墨铸铁的要点。

其实以本番位面的现有条件，冶炼球墨铸铁也不是个容易事，所以才计为三等功。

关键在于，现代冶金可以很轻易的测量各元素比例，但姜黎没这条件，光是一个灰口和白口的概念，就得翻来覆去的讲，尽量以当时人能理解的词汇诠释，身为修士居然讲的口干舌躁，连喝了好几杯水。

白口铸铁因快速冷却，又脆又硬，石墨化不完全，铸炮会严重降低火炮性能。

如鸦片战争时期大清的炮，都是白口炮，为了弥补脆性的弱点，只能加厚加重，非常不便。

而灰口铁韧性强，石墨化的比例高，无论是绕弹簧还是铸炮，都非常合适，况且石墨化结构也易于金属切削加工。

白口灰口的成形与淬火有关，冷却的速度要不紧不慢，对此，姜黎无能为力，只能靠铁匠自行琢磨。

讲完球墨铸铁，姜黎又提了纸壳子弹与牛油子弹的概念，这不难理解，工匠们一点就透，无不大为叹服。

是的，纸壳子弹可以提高装弹效率，牛油子弹则可以降低装弹难度，邢凤都不知道姜黎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别说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球墨铸铁和砂棒，如果当初高杰能想到使用纸壳子弹和牛油子弹，没准儿也能大破李自成呢。

约摸大半个时辰过后，酒菜买回来了，院子里一阵忙碌，爆炒声炸响。

一盘盘菜肴饭食被端上桌，姜黎自然做上座，邢凤和高元爵陪在右侧，然后是军器局的一应负责人。

其实除了临时买的鸡鸭，匠户们吃的也简单，有小米粥、从北方传来的窝窝头，清炒藕片，水煮肉皮，还有些小咸菜，可见日子清苦的很。

姜黎喝着粥，啃着窝窝头，毫不介意。

工匠们一边吃喝，一边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表示愿领军令状限期完成，姜黎却是交待要细心观察，归纳总结，做好每日记录即可。

毕竟材料科学的随机性很大，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在一次次的失败中不断试错，才有可能得到适用的材料。

吃饱喝足，姜黎带着邢凤母子与一应人等离去。

亮银色的月华洒满了大地，驱散着白天的暑热，因太子入城并没有带来动荡，白天缩家里避暑的民众纷纷出来了，颇为热闹。

“姜公子，你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邢凤忍不住问道。

“仙人授之！”

姜黎呵呵一笑。

邢凤横了一眼过去，恨的咬牙切齿。

姜黎又道：“估摸着这两天，唐通与左梦庚就要来了，邢夫人把银子备好，按每人十两发安家费，各级将领，包括唐通与左梦庚再多给些。

另我欲以扬州外城的废弃屋舍作为与清军决战之处，需要挖掘战壕，编织泥沙包袋，有些屋舍也要改造，邢夫人先作个预算，看看要多少银子。

邢凤不解道：“在徐州与清军作战不好吗？徐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况且李本深和李成栋诸将都在徐州，妾以元爵之名写封信，让他们投效太子。”

姜黎摆摆手道：“邢夫人说的没错，但是打仗，不仅要算军事账，还要算经济账和政治账。

如果我们聚重兵于徐州，先不谈漫长的补给线，即便将清军打了回去，扬州的士民会怎么想？

噢，打赢了啊！

最多士绅捐些钱粮劳军，聊表心意，除此之处，还有什么呢？

但是在扬州城外作战，扬州士民每天都能听到枪炮声与喊杀声，偶尔还会有炮弹打入城里，你说他们害不害怕，紧不紧张？

会不会与我军休戚与共？

如果我军在扬州城下取得大胜，他们会不会感恩戴德，倘若清军再放几句屠城的狠话更是天助我也。

所以仅从兵法上而言，守扬州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算上经济账与政治账，坚守扬州可以让百万YZ市民都参与进来，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可以更加紧密的与太子捆绑在一起，收益也会最大。

况且随着枪炮的大量应用，地形地利的重要性在降低，只要把扬州外城布置成战壕堡垒，我有信心于城下歼灭清军主力。”

邢凤听呆了！

姜黎的战争思路她从未接触过，即便是高杰，也没有类似的想法，但是细细一想，又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再看高元爵，眼里竟有恐惧之色。

是啊，姜叔叔太可怕了，把人心运用到了极致，自己腆颜侍仇，卧薪尝胆有用吗？

“等唐将军与左将军来了，妾和他们拿个方案出来。”

邢凤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