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岸难
隔壁！
陈沅、卞赛与卞敏也弄了几个雅致的小菜，再配上一壶茵蔯酒，自得其乐。
茵蔯酒是一种药酒，以茵蔯蒿灸黄、秫米与麴为主材酿制，再根据个人喜好，添加陈皮、佛手、红花等多种药材，芬香醇和、甘甜柔爽，起健胃开脾，活血舒筋之效。
尤其适合女子饮用。
三女你一杯，我一杯，亲如姐妹，陈沅则讲诉着一路行来的见闻，并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高桂英、红娘子，及顺军娘子营女兵的赞赏。
她本就口才极好，那是说的惊险刺激，活灵活现。
而且女人聚在一起，总少不了攀比。
比什么？
男人！
对于女人来说，顶级竞品，高端奢侈品牌，即便有钱自己买也没有意思，非得男人送，才能体现出价值所在。
毕竟男人肯耗巨资送她名车名品，甚至豪宅，这本身就是自我价值的体现。
自己买，没人送，那多可怜啊。
女人的价值是通过男人来体现，而女人的回报是：女为悦己者容。
陈沅身为女人，也不例外，三句话不离姜黎，把姜黎几乎夸上了天，话里行间，都透出浓浓的幸福感。
表示我很有眼光，我的命很好，姜公子那么优秀的人都对我倾心，我的魅力很大。
噢！
我太幸福了！
所以说，天狗为什么是天狗？因为光舔没用，只有成为她价值的锚点，她才会对你死心塌地。
卞赛卞敏听的长吁短叹，既为那惊险的历程，也发自内心的觉得，陈沅真的非常幸运。
“圆圆姐，姜公子待你这样好，你可不能负了他啊！”
卞敏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乎每一名青楼女子的人生，从落水的那一刻起，都可视为一部奋力上岸史，可是上岸哪有那么容易，随着年岁越大，就越焦躁。
卞赛曾钟情于吴伟业，幻想着能被吴伟业带上岸，谁知碰上个没胆鬼，并因吴伟业在士林中的名声，徒增了上岸的难度，属实是瞎眼相错人，被坑了。
李香君虽被候方域梳了笼，但五年下来，未得名份，这样的岸还不如不上。
寇白门虽给保国公做了小妾，可公府里的规矩太大，日子过的很不好。
董小宛虽也给冒襄做了妾，却进不了冒家的门，只能侨居在南京。
陈沅盘算着，这简直是触目惊心。
而自己呢，本来是上了岸，又被姜黎拉下水了，只能放下女儿家的脸面，不顾廉耻也要强上姜黎的船。
唯一好些的，只有柳如是，但钱谦益垂垂老朽，以韶龄嫁给个老头，个中甘苦又有谁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陈沅暗暗叹息，笑道：“不说我了，你们俩姐妹可有心仪的男子？”
卞敏哼道：“前一阵子，候方域给姐姐介绍了个杭州来的郑公子，夸的如何如何好，可真见了面，连金玉其外都没有，是否败絮其中更是不得而知。
如今姐姐年岁也不小了，若是再觅不得良人，恐怕就得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啦！”
卞赛那清丽的面庞上，现出黯然之色，却是强笑道：“咱们女儿家又何必倚靠男人，自个儿过至少落个自在。
好啦，你年纪还小，莫要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若是有士子要为你梳笼，我这做姐姐的，可得把着关呢！”
卞敏两侧发髻，各垂下一条小辫。
这是清倌人的标志。
凡是未破身的风尘女子不管梳什么发式，都要垂两条小辫，以彰显清倌人身份。
自李香君之后，为清倌人梳笼一下子变少了，这都是那十万两银子惹得祸，低于十万两，岂不是自承不如李香君？
可是吧，如候方域这样的冤大头并不多，他并非把李香君娶回家，而是姘居在媚香楼，每年都要承担几千两银子的巨额开销。
卞敏摇摇头道：“姐，大不了我也绞了头发，和你一起做姑子去！”
“尽胡吣！”
卞赛瞪了眼过去，便道：“圆圆姐可有住处，今晚要回姜公子那里吗？”
陈沅略一迟疑，摆手道：“他那院子……太小了，又有其他男人，我先在你们这里住个几日，对了，可有机伶点的丫鬟？明天送几个过去给袁娘娘，好歹先服侍着。”
“嗯！”
俩姐妹相视一眼，双双点头。
……
夜色渐渐深了，不出意外，酒席散去没多久，翠娥红着脸来了，刚刚梳洗了，浑身透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虽然论起资容和气质，翠娥比之陈沅和袁贵妃要逊上一筹，可翠娥给了珍贵的第一次，男人对于第一次，会有一种非常庄重的责任感。
姜黎也是如此。
不过他还是拉着翠娥的手道：“翠娥姑娘，娘娘刚来，身边不好少了人，过几日，我找几个靠得住的丫鬟回来，你再来我房里吧。”
“娘娘和公主都睡下了，暂时不会使唤人了。”
翠娥脸颊通红，轻声坚持。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对翠娥的在乎！
一个时辰后，翠娥让姜黎打了水，把自己擦洗了下，就穿上衣衫，红着脸跑开了，心里也甜甜的。
通过实际行动，她感受到了姜黎对自己的爱意！
积攒了将近十天的子弹一扫而空，姜黎浑身舒爽，索性站桩练功，并回想着对太子的建议。
目前江北各地多数有主，唯有扬州空缺，他打算助太子在扬州立足，就地筹饷，于是在心里复盘着方案以及各种有可能出现的变故。
……
天色渐亮，洗突然一阵吹打声传来。
“谁家娶亲？”
陈沅、卞赛卞敏姐妹忙跑出门看。
却不是娶亲，而是一行仪仗吹吹打打而来，领头的，是内监督韩九德，后面跟满了看热闹的民众，还有闻讯而来的官员。
“皇下有旨，袁贵妃与太子接旨！”
有小太监大声唤道。
“皇上终于肯认这位太子爷了？”
“好事啊，太子虽然当不了皇帝，好歹能封个王爷吧，我大明的王爷吃香喝辣，哪里不好？”
“哎，太子少逢大难，今日叔侄相认，也是美事一桩啊！”
各种议论传来。
卞赛小声道：“圆圆姐，皇上怎会转性了？”
陈沅嘴角微微勾勒，玩味道：“皇上心思歹毒，想定下君臣名份，太子受不受还是两说之事呢，怕是有好戏要瞧了。”
院内，长平公主拧着秀眉道：“小福王不怀好意，可这民意汹汹，该如何是好？”
太子也是隐有怒色，看向了姜黎。
姜黎拱手道：“太子，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置罢。”
“拜托先生了！”
太子一揖到底。
姜黎侧身闪过不受，快步上前，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