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被开除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潜意识里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过来……
然后我好像被一双手拉了起来……
我只感觉我的身体在天马行空地晃荡着……手里被针扎了一下，但是我像是喝醉了一样，也没感到很疼痛，就是脑袋里像是灌满了铅一般，很沉重。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我像是看见了时间的样子，一条条光线从地底下射出来，每一条光线由亮转暗，光波里一张张脸从青春稚嫩变得满是皱纹，头发也从黑色慢慢转变成白色……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我面前不断飞过，地面和天空翻转了过来，我轻轻一掂脚，整个人飞了起来，先是飞出了地球，然后飞出了八大行星的太阳系，星云也在一边变幻一边远离，随后飞出了银河系，我看见了一个大银盘在我面前旋转着，然后越来越远，紧接着无数类似于银盘的东西向后退去，接着一根类似于树根似的光带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它是由无数条枝条组成，就像扎进土壤的树根的模样。只不过它是彩色的不是黑色的。然后我仿佛跳出了整个宇宙，可是一个巨大的外星人形状的怪物抓住了宇宙，就像抓住了一个玻璃球，然后手指轻轻一弹，宇宙这颗珠子滚落进了一个深坑里。他眼里放出光，照在地上，就像放影像一样放着一种种奇怪的生物……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个人的呈现……直到我看到了我和王惠相识的画面，一起在大学走过的点点滴滴，可是我最后看见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她撒开了我的手，离我而去，身影渐渐模糊……
似乎每一个人的宿命都会被安排……
我不禁泪流满面……
我眨了一下眼，就却感觉身体一直在下坠，眼前被一阵忽然彩色又忽然的白茫所代替，然后就是一片黑色……我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深渊，一直不见到底……
我的神经振动了一下，我睁开了眼，却看到父母坐在了床边，父亲一直沉默着，母亲却已是老泪纵横。旁边还有陈艺、（三个室友之一，还有刘季科，苏小小，加我四个人）王慧。
看着王慧那已经哭红的双眼，我的内心一阵刺痛，我想开口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看看父母那有些花白的头发，又是一阵揪痛……
是啊，他们早就盼着我大学毕业，然后成才，看着我快乐地过着余下的精彩人生，可是我却在即将毕业的节骨眼上……
我又想起了刚才梦里的场景，我闭上了眼睛，眼泪从我眼角流了下来。
“醒了！”王慧却惊喜地叫出了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充满着喜悦，母亲抽了两张纸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可我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粥……”王惠用衣袖擦掉了眼角惊喜的泪水，跑了出去。父母也走出去了房门在外面小声嘀咕着什么，只留下陈艺坐在我旁边。
“要说你们几个真不够意思，这种事都不叫我……不把我当兄弟啊？”陈艺在我耳边嘀咕着。
我却咧着嘴微微一笑……想想我们四个就你是最软弱的那一个，又怎么会经得住这种场面呢？我心里嘀咕着。
我无力说话，我看着手上扎着的针，还有挂在头上的药水瓶发呆。说真的，我很讨厌医院这种满是福尔马林味道的环境，让人身体很不舒服，内心充满了烦躁。
我的内心也极度不安，我感觉这次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不小。
不一会儿，王慧便提着塑料袋走进来，然后打开包装盒喂我吃粥。我记得以前都是我喂她的，现在却发生了角色转变……
王惠抱住了我，眼里闪着泪光，“会没事的……”
我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香味，虽然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是我认为是医院环境所致，并没有在意……
过了两天，我终于有了一点力气，而陈艺，王慧则一直陪在我的病床边。
“刘季科，苏小小怎么样了？”我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向陈艺问道。
“夕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很残酷，但你你能承受的住吗？”陈艺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
这一句话不知怎的刺痛了我，让我感觉大事不妙，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斗殴事件，至少达到了严重的后果。
“等他彻底恢复了再说吧。”父亲摇了摇手，看着窗外。母亲却握紧了我的左手，王惠则握紧了我的右手。
古人言，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亲的话总是很少，可是对子女的关心、爱护却一点都不会少，它如山一般宏伟深沉，一点也不弱于水的柔和缠绵……
“我被打晕以后发生了什么？”我又有点不耐烦地问到。
病房内沉寂了一会儿，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时针转动的声音……
“那个叫被你打的大三学生叫吕不凡，据说被你打成了重伤，那会儿你被控制住的时候，他一直按着你，他的那些同学见他被打成这样，也没有对你留手，后面副校长带着教导主任几个人过来呵斥住了他们，不过，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什么？”
王惠拉了拉他的手，陈艺并没有说下去。
“你说啊，如果不是什么？王惠，你来说。”我瞪着她，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她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才慢慢开口：“别再说了，这事儿都赖我，是我不好。”说完便抱着我小声哭了起来。“别再问了，好吗？你没事就好。”
“夕阳，下次理性一点，好吗？”我妈突然开口说到。
“那事儿我能冷静吗？他都动手打王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要知道，这三年多，我都没有碰过她一个指头，你知道吗？”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不停的捶打着病床。
“别这样，夕阳，你越这样我越过意不去。”王惠终于止住了哭泣，离开了我的身体。
“啪，”一巴掌呼在了我的脸上，我爸怒道：“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就只知道愤怒，你不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吗？你已经被学校通知开除了，你知不知道？”
我爸又扬起手，不料却被我妈拦住了，“向上（我爸名字），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想办法解决，你这样又是何苦呢？为难自己，也为难孩子。”
“你知道吗？为了给你凑医疗费，我和你妈拉下老脸把亲戚都借遍了都不够，可是那个被你打的人却也要求我们赔医疗费，你让我们上哪去找几万块的医疗费？人家被你打成重伤！”这时，我爸终于发泄了心中的愤怒！“这世间还有公平可言吗？受害者还要向挑事者负责！”
“因为他是教导主任的侄子。”陈艺也是打抱不平，“他叔叔说，不赔医药费，就把我们告上法庭。”
“凭什么？”我看着父母那身朴素的一身，心里很难过。他们只是外出的打工人，平时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已经是倾尽所有，还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妹妹，这下又因为我这档子事借遍了亲戚。
我抱着头想哭出来，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我承认，有时候贫穷真的是一种原罪！
“凭什么？凭你不理智，这件事本来可以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你偏偏选择冲动！”我爸怒道。
“那个时候我还能有理智吗？”我怒吼道。“我的女朋友被别人欺负了，我能忍吗？”
“你不小了，马上二十三四的人了，你是个成年人了，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吗？”他更愤怒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我爸此时已经杀死了我好几次。
“好了，向上，”我妈挽着我爸的手，示意他少说两句。我爸长叹一声，扭头朝病房外走去，随即点燃了一支烟……
“阿姨，都是我不好。”此时王惠已经坐立不安，又掩面哭泣。
“好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更不要用此来惩罚自己。”我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阿姨，夕阳和吕不凡的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王惠转身跑出了病房。
“惠儿……你，”还没等我拉住她，已经看不见她的背影……
此时，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撒在我的脸上，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心里直发凉。我不知道王慧会怎么去弄这一大笔医疗费，因为她这几年也是经常勤工俭学的。
“姐，对不起啊。”我妈向邻床的中年妇女道歉到，“我们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事儿，谁家都有点糟心的事儿。”她又躺了下去准备休息……
不一会儿，陈艺又打破了沉默，“这个吕不凡，还是市里知名企业家吕伟的儿子，你们大学每年都会接受他的捐款，用以资助贫困学生的学习，名声相当高，所以吕不凡这小子是个轻挑的富二代，仗着这些关系，能在学校肆无忌惮！”
因为我平时只知道刻苦学习，身无外物，所以除了篮球，宿舍里的三个兄弟还有王慧，我对这些外在之事很少在意，平时和吕不凡也很少接触，不知道他的来历。如果没有这次事件，我情愿一辈子不和这种人打交道。
难道我们面对这样的事真的无能为力吗？
“刘季科和苏小小怎么样了？”我又向陈艺问道。
“他俩只是轻微伤，简单处理了以后，便配合警察去警局问话了，之后被副校长和校书记带回去了，说是留校观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这两天都没回宿舍……”
“是我的冲动害了他们，如果我当时理智一点，也许就不会让这件事这么严重了。”我低下了头，没有再开口。
我妈也一直坐在旁边听着我们说话，很少再开口……
我心里已经敲定，如果这件事没有公平和正义，那我就自己化身正义……
我绝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