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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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把头发盘起来

傍晚,东京都文京区的家,路边榉树的翠叶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

二楼露台坐着一男一女。

这样的地点和组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晚饭后惬意休憩的夫妻,然而从一人从容一人拮据的模样来看,反倒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家庭决议。

年轻男人半躺在藤椅上,右手拿着一本封皮较新的书籍,左手则搭在藤椅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每一次敲击所碰撞的轻响都仿佛扣在了某个人的心弦上,寂静中绽放。

每一次的敲击,都会令他身侧的女人内心愈发紧张,洁白手指深陷在被黑丝包裹的大腿缝隙中也越来越深。

哪怕这样,她也不敢吭声。

只能任由焦躁和忐忑的情绪在心中流转,同时在脑海里模拟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无论她怎么模拟,总会被男人富有规律性的敲击声打断,内心愈发不安,却只能像犯人等待法官落下审判之锤的等待。

“东江小姐深夜拜访,令在下深感惶恐啊。”源赖朝的目光依旧在书上。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犹如沉重万钧的审判之锤终于落下,狠狠砸在了东江世夜的心房,令她脸色煞白。

心理压力也同样猛然骤增。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深陷在被黑丝包裹的大腿内侧的手指深嵌在丝织物下方的软肉上,口腔内洁白的皓齿也忍不住咬紧了下唇,似乎这样所带来的疼痛才能够让她保持理智。

初次见东江世夜的时候,这位长相绝美的阴阳师妩美妖异光彩照人。

今天的她依旧精心打扮过,深紫色的开衫有一侧肩膀耷下,露出一抹迷人的白皙滑腻,坐在椅子上后她穿的黑色皮质包臀裙更能勾勒出完美的浑圆曲线,再配上被黑丝紧紧包裹的一双长腿,除了胸部略平,可以说只要想一想某些场景,就令人血气喷涌。

然而困倦的表情与淡了丽妆容下的疲态,表现出了她的状态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颓废。

“源先生,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借勾…勾引您的想法对您不利,还妄图对您做其他的事情…”

“不对。”

“你错的不是这些。”

源赖朝抿了口微凉的茶:“你错的地方在还搞不清楚我实力的情况下就主动缠上来,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您教训的是…”东江世夜微低着脑袋轻声附和了句,不敢稍有辞色。

她尽量不多说以免说错。

越是从人生的一无所有到稍有起色的人,就越在乎尊严,越是将在儿时养成的自卑心藏匿起来,怕被别人瞧不起,东江世夜自然也没有不同。

如果放在半个月之前,她根本不会坐在这里像个犯人一样被他审判。

并不是东江世夜目中无人。

更何况这种口头上三言两语的教训也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惩罚。

而是她隐忍多年,根本不会轻易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哪怕惹得起也只会在背地里使绊子,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错断送了自己的前途,湮灭自己多年的努力。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或许是对步入「沟通阴阳,驱鬼通灵」一筹莫展太久,又或者是前几年太过顺风顺水,让她丧失了谨慎。

于是在碰见源赖朝发现他拥有光明的力量时,一种犹如被魔鬼诱惑的声音就油然而生,让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哪怕明知有风险还是做了。

结果也自然昭然若显。

可对于她的悔恨莫及而言,源赖朝却根本没有丝毫可怜对方的意思。

在寂静与沉默中,源赖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那本书,侧过身从旁边圆形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炽热的火星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中陡然冒出了光与热,不急不缓的将烟丝点燃。

“我愿意让你进家里来,可不是为了要教训你的。”源赖朝手指夹着烟。

他侧过脸看向女人,嘴中轻呼出的灰色雾霭将源赖朝的脸半掩半遮的看不清楚:“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我…我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虽然白天在盐见岳破坏了你的好事,但我和警视厅似乎都没有继续找你的麻烦吧,这怎么能算走投无路呢?我不明白。”他笑着说。

“除了您,没人救得了我。”

“愿闻其详。”

“只有您…才能帮我挡住贺茂…”

“我大概懂了。”

“但按照之前的经历,我们应该算得上是仇人吧?自己碰到麻烦了不去找朋友,反而找我这个仇人来解决?”

东江世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还有其他办法吗?

之所以坐在这里,像条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摇尾乞怜,是从她今天白天时背刺贺茂贵明,公然承认自己的确无故使用超自然能力那一刻注定的。

日本是个很注重颜面的国家。

在没有超自然现象的现代化法治国家都极其注重,更不用说阶级明显存在又有着众多强者横行的现在了。

虽说四部联合制定了严格的法律规定,可又有多少人遵守,而贺茂贵明作为阴阳寮两大把持家族之一的嫡系后代,确实就算教养再不行也会审时度势,否则今天也不会只放狠话。

但审时度势,也要看审的到底是什么人,度的又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势。

如果是景川知雨,自然不用有这样的忧虑,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无所谓,毕竟有一位剑圣师父镇着。

源赖朝就更无所谓了。

仅凭实力就可以让他闭嘴。

就算那位阴阳寮次官,贺茂家的老怪物脑子再有坑的使用打了小的来老的战术,源赖朝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毕竟目前还不算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谁让这个人是东江世夜呢。

就以今天众人的关注度,再加上人类本身就带有狂热的八卦之心,恐怕这会儿贺茂贵明被东江世夜背刺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无数人的耳朵,而作为上层人士的贺茂贵明,无疑被伤及了颜面,甚至在他的圈子里沦为笑柄。

对于这种情况,如果源赖朝没有展现出完全超越他的实力,那么贺茂贵明就必须把这笔账算在源赖朝头上。

可大家都不傻。

景川知雨的听从和深泽秀行的恭敬都已经从侧面展现了他的强大实力。

更不用说镇压深渊裂隙了。

这件事在场人很多都看见了。

总归是瞒不住的。

所以输给他,哪怕是一张飞机票送了几十里地,也能归咎于贺茂贵明自己的有眼不识泰山,他完全可以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跟圈内说说句晦气。

那么用来泄愤的对象,必然就从实力比自己强太多的他变成东江世夜。

被底下人损失颜面,哪怕只有一丁点,都必须给予惩罚,更不用说这种导致颜面扫地的奇耻大辱,因此等待东江世夜的是贺茂贵明的疯狂报复。

不夸张的说,如果东江世夜今天不来找源赖朝,可能她的名字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源赖朝的耳朵里了。

并不是东江世夜藏起来了。

而是她彻底的消失了。

也就是因为想通了这点,尤其是在源赖朝将贺茂贵明像那天如出一辙的踢飞后刻意忽略自己之后,东江世夜的内心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不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就不仅仅是被折断双翼的下场,而是被彻底淹死在水里。

因此她才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忐忑找上门来,绝望的乞求原谅和道歉。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所有人抛弃的流浪小狗,大雨倾盆淋湿了她的皮毛,凉意钻入皮骨的同时,又掉入了满是黑暗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只能绝望的回顾自己的一生等死。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救她。

那就是找到源赖朝。

即便这是一条布满荆棘随时可能刺死自己的藤蔓,她也只能像个溺水之人不管不顾的抓住,否则就是无解。

“我愿意付出代价…”东江世夜知道来找源赖朝是唯一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而来的,或者换句话说,她能做的只有低头伏微。

“代价?”源赖朝又轻呼出烟雾。

“东江小姐大可以去警视厅和文京区警察署问问,谁不知道我源赖朝最爱乐于助人不收回报,谈代价似乎有点太侮辱我了。”他手指抖落着烟灰。

“什么代价都可以。”

“确定?”

“确定!”

“东江小姐可要想好,有些事决定了之后,可就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源赖朝不喜欢强迫别人,今天他无视东江世夜也不是别有用意引导她做什么,就是很明白她会得到应有的报复不需要自己再出面,才没有再找她的事,但她既然主动上门,并且说出这样的话,就要明白她自己的定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源赖朝看着东江世夜这样的美人伏低做小的模样不会觉得可怜,内心也无爽感。

他是个正常男人,姑且也有作为男人的欲望,但这不代表着他就能在是非已分的情况下颠倒黑白,只因为一些欲望的事就把黑的给说成白的。

如果不是源赖朝有实力,恐怕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都快半个月了。

因此他对于东江世夜,即便有宽悯,也是在真正见到其改邪归正三观彻底扭转之后才会有,如果不能改变的话,那也只能出于人道主义让她走的安详,或许纯粹就当个物体看待。

父有怜悯,亦有严厉。

东江世夜的手指无声中很掐着大腿内侧的软肉,她当然明白源赖朝这句话中蕴含的意思,可即便心中再不愿与后悔,事情终究到了只能这样。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她还有着抱负没有实现,哪怕是屈辱的活着,也好过抱着遗憾终生。

大腿内侧清晰的疼痛感一遍又一遍的冲袭着脑海,让东江世夜的理智一直保持,良久之后,她终于抬起了那张怠丽妩媚的脸颊,眼眶微红,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也想到了后果。

“我想好了。”她低声道。

“那好。”源赖朝微微颔首,将手指之间的烟掐灭,从藤椅上站起身。

昏黄的街灯照进露台,将源赖朝偏瘦的脸颊映的半明半暗,时而有车辆路过时,车灯透过路边榉树浓密的叶片射出斑驳的光影,有短暂光明。

源赖朝居高临下俯视视线内的纯惑脸颊,目光最终定格在她的头发。

曾经像鸦羽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此时有些焦躁,披散在肩膀一侧,如果做运动的话,明显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把头发盘起来。”

“我们先洗…”

“我叫你把头发盘起来。”

在重复了第二遍的压力下,东江世夜咬紧下唇,用颤抖的手指在挎包里摸出一把抓夹,开始盘起了头发。

源赖朝尊重她的决定,所以还没等她盘好头发,就俯下身用手臂从她的肩膀揽过,在一道低呼声中将她横抱而起,轻声道:“我这也是在帮你。”

“今晚之后,你将获得新生。”

“既然你想弃暗投明,就要经受住圣光的洗礼,否则无法祛除你身体深处藏匿的黑暗,这并非代价,只是我帮你需要付出的疼痛,如果你要说这是代价,那我也无可厚非,对于这一点,我想东江小姐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能理解。”绷紧的身体证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但还是这样说。

即便东江世夜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只有迎合,可从未有过的经历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难以自持,她甚至有些害怕源赖朝会不满。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抱着她的男人却表现出了令人意外的大度,甚至还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你认为我坏的时候,或许我在为你好,你在认为我好的时候,或许我很坏,我不在乎你的理解,只是看见了一个为恶之人有回头的可能尝试去改变一下。”

“另外,现在还没开始,你随时可以反悔,我不在乎这所谓的颜面和契约精神,只需要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东江世夜的美眸中流露意外,感受着将自己轻放在床上的手臂收回自己躺在床上视线内的那张脸庞,她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这不是在付出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或许该用赎罪。

纷乱的思绪涌入脑海,可东江世夜的双手最终还是抓紧了两侧柔软的被子,朝一边侧过脸:“请您怜惜。”

“既然这样,那洗礼就开始了。”

源赖朝熄灭灯光房间陷入黑暗。

洗礼是一件很繁琐的事。

传统的洗礼,是指将圣水滴在受洗人的面颊上,或者将受洗人的身体浸泡在圣水内,表示赦免其之前所犯的原罪,并赋予神圣的恩宠和印号。

这明显是体力活。

源赖朝作为圣父,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圣水,却有着代表神圣的光明。

真正的洗礼过程痛苦。

势必要经历血与火的磨练。

想要祛除其身上的黑暗,源赖朝也下了大力气,无穷的圣光从他体内涌出,最后汇聚成纯净圣洁的本源。

狂怒圣光犹如澎湃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推着这位女阴阳师,直至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