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变化
恐惧不一定是未知。
恐惧可能是一种可能性，也可能是明白自己要承担后果了。
这个世界的因为天劫和人劫的存在。
对于作恶，即便是武者也不能坦然自若，更不能被曝光时没有波动，就仿佛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一把利剑，这把利剑没落下来之前每日每夜都会承受着一份心理压力上的折磨，而当自以为的利剑落下来后……
就会轻松么？
答案是：否！
如果是一刹那间的死亡，有太多人可以英勇挺胸去面对。
可如果不是死亡，而是恐惧和酷刑的双重交加，那么除非是真正有信仰，愿意为了信仰抛头颅洒热血的壮士，绝大多数人都挺不过这份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特别是这个折磨最开始并不致命。
切脸！拔舌！
犹若魔鬼一般游荡于树林之中的梁夜，凭借着超人的速度和感知，轻而易举的就将两份酷刑带到了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面前。
他们也曾在杀良冒功的时候，残忍的做过许多事情。
比如说强奸，踩断骨头，掰断脖颈，摔死小孩，刻意殴打孕妇肚子，把行动不便的老人成群丢到草里烧死。
特别是赵德。
这个特别有德行的东西曾经在穷困潦倒的落魄时期受过陈家村村正的帮助，而仅仅是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抓住机会，他察觉到这个机会，就毫不犹豫的将整个陈家村几百口作为了自己的垫脚石。
为了让屠杀顺利。
赵德甚至以报恩为名，请陈家村全村吃宴席然后下药。
所以当赵德看见遭受到切脸和拔舌的下属时，这位凶暴残忍，一直不择手段的武者感受到了悚然寒意！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
受的都不是短时间内的致命伤，强健的体魄此刻成为了他们必须接受酷刑的工具，漏风的低吟喘息和沉闷哀嚎交织出了恶人的折磨曲谱，而弹奏者依然在暗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难道真的是报应么？
赵德下意识抬头环顾，扫过一个个噤若寒蝉，面色惨白的下属，视线不经意间看见了远方的一张鬼脸。
那是用炭黑和草木汁涂抹在脸上绘出来的恶鬼脸谱。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青面獠牙的他在晌午的日光下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但他那双无情而冷酷的眼睛却深深的烙入了赵德的心，那双眼睛足以说明，这场林间狩猎还没有结束。
一直没有结束。
这是他们杀良冒功后所承接的恶果。
下属的求助惨叫惊醒了差点被恐惧掠走勇气的赵德，他迷茫收缩的瞳孔迅速清明，旋即转为了无穷无尽的疯狂兽性，下一刻手上的陌刀轻轻一挥！
惨叫声戛然而止。
众多下属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当死亡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再疯狂的野兽，也不会享受刺激，而是畏惧刺激，就和许多喊着开战的人差不多。
“他想让我们胆怯，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没有报应，也没有地狱轮回，如果有的话，我就是最恶的那只厉鬼！”
“现在，给我就去找！把他逼出来！”
“今天他不死，明天死的就是你们！我和参将大人有关系，能够将功赎罪，你们可以么？他现在就是要断你们的活路，不想死就拼命！”
“他不敢出来，因为他打不过我！”
赵德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什么礼义廉耻，道德规范对他来说统统没有用，在自己崩溃之前，赵德不允许手下崩溃。
一直以来用野蛮和兽性支撑的统治，被某些蛮子称呼为勇武，杀伐果断的威慑在强大的惯性之下起了作用。
赵德的队伍没有崩溃。
梁夜对此也有所预料。
“用恐惧来维持支配，迟早会被更大的恐惧压垮。或许，接下来我不应该对武者动手……”
抹着恶鬼脸谱的梁夜始终潜行在周围。
人的死角有很多。
视线看不见的地方，耳朵听不到的地方，感知不到的异常，对于人来说那里就是死角。梁夜的速度和感知远超同级别的武者，故而可以利用这些死角，像是幽灵一般跟着目标，即便是赵德也发现不了他。
晌午的阳光下。
树冠，树冠，树洞，水坑，灌木丛，天然断层，在相对原始的树林间都成了梁夜可能的藏身之地，他的滑行穿梭比蛇还要隐蔽，比鹰隼还要快。
来自杀手叶翔的某些记忆碎片也被唤醒。
即便是第一次进行暗杀。
梁夜却老练的令人发指，面对剩下的武者六人，十二号持枪的非武者，以手中长剑为手术刀的他，对这个因为恐惧和兽性的组织开始了高精度的切除手术，只要支点崩溃，恐惧立刻就会反噬自身。
犹若一头猛虎般漫步于丛林之间。
赵德一手拿着陌刀，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把蛟龙火。
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威势和感知上，周围星罗棋以独特阵型布散着的下属，只要有一个人遭到袭击，这一次他和周围的人都可以第一时间捕捉到袭击者的踪迹。
就在赵德仔细感应四周时。
一处树干上的一行显眼大字让他目眦欲裂！
“诛恶首，其……”
后面的字被刮掉了。
本就愤怒的赵德朝天开了一枪，原本散出去的阵型又被收拢了起来。
“谁刮掉的？”
赵德指着这行字，他那凶恶兽性的眼睛扫过一干下属。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
野兽的世界里没有信任，信任只是背叛时可以攫取更多的筹码，即便猜测这可能只是挑拨离间，但放在这个时候却相当的好用。
“那就不是我们的人刮掉。”
“他……唔！”
赵德正准备把这事暂时的盖过去，下一秒他眼角就一阵疯狂的刺痛，那份来自剑修在二十步外骤然暴起发难的剑式，犹若煌煌惊雷，奔袭而来！
‘该死！他知道我会停下！’
来不及想太多。
赵德狠狠朝地上一倒，准备以铁甲和陌刀迎敌。
然而下一刻，梁夜那和日光一般耀目却极端森寒的剑锋却骤然折返，利落的消失在了林间深处。
只留下倒地狼狈的赵德像个小丑准备迎敌。
他的一干下属对剑光几乎没有察觉，只看到了赵德的狼狈和不安，这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