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太子的秘密屋
移步东宫，半道上李承乾便开始追问洪河有色彩搭配的问题。
皇宫之中知晓太子喜好的人不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自然会有很多下人投其所好，虚意逢迎。
李承乾特别反感这类为了接近自己而假意夸赞的人。
之前对洪河的夸赞兴奋异常是见洪河年幼，觉得不会故意迎合。
现在去了一趟广信宫，回来的路上便开始琢磨，难免有些担心。
身为太子，高高在上，难得找到个志趣相投的人，他不想真心换假意。
本以为这小太监跟其他奴才没什么两样，就是学会了一些溜须拍马的话，半路上在车里冷眼等着拆穿洪河的虚假。
不曾想，说起颜色搭配的事情，洪河一个小孩子却是滔滔不绝。
一边走一边说，将什么三原色，色调、色阶、灰度、冷暖之类的东西全说了一遍，色彩搭配的的基本原则，对比、同类、互补、单调色等等，事无巨细，一一陈述。
李承乾坐在车内，人已经被整懵了。
洪河说的这些他连听都没听过，但细细一想似乎很有道理。
这也是只有李承乾明白的道理，这位太子天生在艺术方面有独到的天赋。
光是能理解洪河所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
“小太监，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的？”
车帘被掀开，李承乾等不及到东宫了。
“回太子的话，都是一些闲暇之余的感悟罢了。”
“感悟？你年纪比本宫还小不少，何处能得来这些感悟？”
“就是个人喜欢罢了。”
李承乾初听不信，但细细一想，自己不也是全靠喜欢，所以有很多感悟无法说与人听么？
一念至此，李承乾对洪河再无怀疑，叫停了队伍：“小太监，你上来。”
“啊？”
“叫你上来就上来，本宫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你。”
不仅洪河痴愣，同行的下人们都愣住了。
太子居然邀请一个太监共乘，这是何等荣光？
而且这听上去似乎不太合规矩。
换做别人估计还真不敢上太子的车轿。
但洪河就没带怕过的。
直接上车，到了车内跟太子相对而坐。
“走吧。”
李承乾从小便受宫中规矩折磨，条条框框越是束缚他，他便越发叛逆。
洪河这种行为非但没有引来反感，反而觉得更对胃口。
看着洪河问了一句：“在本宫面前，你也如此放肆？”
“我放肆吗？”洪河挠挠头，他是真没太注意，随心的行为，经过太子的责问后，洪河又准备站起来，这个车厢太小了些，就算是个小孩子，起身的时候没注意，还是撞倒了头。
嘭的一声。
惹得李承乾哈哈大笑：“哈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太监太有趣了，本宫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太监。”
“太子殿下，小的确实是不太懂规矩，勿怪。”
“坐下坐下！”李承乾双手将洪河摁在位子上，爽快地说，“本宫从小父皇母后说不懂规矩，最烦那些条条框框，你这般模样像极了本宫小时候。”
洪河没有回应，但李承乾这种性格还是招人喜的。
至于适不适合当皇帝，跟洪河就关系不大了。
“对了，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色彩搭配的东西？都与本宫讲来听！”
洪河想了想，问了一句：“以胭脂为例，太子有没有发觉，为何不同批次的胭脂颜色都不相同，明明都是红色，却总有差别？”
“那是因为不同时候的鲜花色彩不同，故而有深浅变化，这很好理解。”
“但同样是红色，如何明确的区分？”
“如何区分？”李承乾稍作思量，他心中清楚，却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
“同一种颜色，因为深浅、灰白、饱和度的不同，都会有细小的差别。为了更加细分每一种颜色，就会引出‘色号’的概念……的”
关于色号的讨论便开始了。
两个人坐在车内一直到达东宫，李承乾甚至都不想离开。
以前总会因为一些布匹的颜色痛骂一群蠢猪奴才，明明是想要个橘红，送来的却是大红。一点颜色的偏差会给李承乾的设计带来极大的麻烦，他一直不知道如何准确传达自己想要的颜色。
引入色号的概念后，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能够准确传达自己想要的色彩，下人们也能比对，染布的师傅们也好理解。
“本宫今日是捡到宝了！”
李承乾兴奋地拍了一下洪河的肩膀，猛的一起身，嘭地一声撞倒了头。
外面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下了。
李承乾捂着脑袋，忍了一会儿，哈哈一笑：“哈哈，无妨无妨，小洪河，你随本宫来，本宫带你去个没人去过的地方。”
东宫门前，下人们纷纷出门相迎，全都下跪请安。
也全都看着太子殿下牵着一个小太监进入，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东宫的内廷园林中去。
“那小太监是谁啊？”
“不认识。”
“太子殿下居然如此优待。”
“好似是夸赞太子的衣着光鲜亮丽来着。”
“哎，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好，偏偏学个溜须拍马。”
“能将殿下拍得如此舒坦的，也不多，那小子有些能耐。”
洪河一路所过，注视者无数。
一直到了花园之中，繁华锦簇的背后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
要去的地方就是此地。
楼下一层陈列的是刀枪棍棒，兵刃铠甲，像是习武所用。
第二层陈列的是四书五经，笔墨纸砚，一看便是平日里研学所用。
第三层是居室，十分简单。
李承乾带着洪河一路到了三层，一边解释一边说：“平日里，本宫累了就会在此休息。”
说话间，从床下拖出来一把梯子，搭在了三层的墙壁上。
“没看出来吧？上面还有一个夹层。连父皇母后都不知道，也没人去过，里面藏着的都是本宫的宝贝，今天就带你见识见识。”
李承乾语气像极了给人显摆的孩子，要跟朋友分享自己最大的秘密。
三层楼板有块松动，推开之后能顺着梯子再往上去。
洪河顺着楼梯爬上去，夹层的空间很小，不足十平，摆着很多上乘的丝绸和一些裁剪的工具，居然还有几个简陋的木质人偶充当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