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范健入宫
御书房外不起眼的小院落中。
一位年迈的公公站在门前，看了看两盏崭新的灯笼，刚推开一条门缝。
院中一股劲风吹来，带着狂躁霸道的气息，差点儿迷了公公的眼。
眼睛一闭一睁，两盏灯笼已经掉在了地上。
“哎哟，洪公公多少年不见您练功了？宫里的新人估计都没人记得您才是真正的高手了。”
洪四庠放下了手中树枝，摇摇晃晃几步，气息收敛，脸上红光逐渐隐退，然后走到门口。
“何公公？你来我这儿作甚？”
“我来当然是太后有事吩咐咯，走吧，赶紧去一趟吧。”
洪四庠停顿，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何公公在前带路。
老太后的宫殿距离庆兴宫就一墙之隔。
不出一刻钟，洪四庠就到了老太后的座下，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老奴洪四庠拜见太后。”
“洪公公，在寡人这儿就别多礼了。”
“不知太后召老奴来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包养了个孩子。”
“太后说笑，这些年若无太后和皇后娘娘暗中帮衬，那孩子绝藏不到现在。”
太后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软垫。
洪四庠再行一礼，安然坐下了。
“寡人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忠于皇家，定会许你一个孩子，替你留个香火也留个念想。你也不必多谢，一切都是你用忠心换来的。”
洪四庠再行礼。
不过说了这么多，却不知太后用意，这让洪四庠有些防备，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今日召你，一来是叙叙旧，二来也是想了解一下那孩子的近况。不知后来你给孩子起名如何？现在都快六岁了，应是到了能言善断的年纪，却不知秉性如何？是否孝顺？”
问及洪河。
洪四庠一张鬼哭狼嚎的脸上不受控地洋溢出满足的幸福来，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本是个不苟言笑的阴沉老太监，此刻却要刻意憋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高冷，看着还有点儿属于老人的童趣，有些可爱。
“呵呵呵……”太后先笑了，“老洪啊，你几十年都没笑过了。如今提到孩子，面露红光，定然是对那孩子十分满意吧？”
“让太后见笑了。”
洪四庠又又又拱手行礼，然后才说：“犬子单名一个河字，原先是用和气的和，本想让他长大了心平气和，不与人争。偏偏这小子天生了不会写‘和’字，只会写河水的河，那就只能叫个洪河了。”
“哦？还有如此趣事？”
“这孩子好啊，秉性纯良，天资聪慧，虽然看着有些老沉吧，但最最可期的还是他颇为孝顺，哎……”
洪四庠轻轻一叹，想到了那一夜洪河突然出现。
养了五年，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儿子带来的温暖。
那一夜，洪四庠虽不至于死去，但每每回忆都是心暖意长……
说着说着还有点儿老泪纵横了。
“都说杀人越多心越软，寡人今天是信了。看来这孩子你是相当满意咯？”
“满意，太满意了！老奴能得此子，一生无憾矣。”
“可是……”
太后话锋一转，拖长了尾音。
洪四庠眉头一皱，表情专注起来。
“可是这孩子的生事一直是个谜。”
“孩子的生事不重要，老奴只认这个孩子。”
“但最近那孩子的出处已经查到了，你当真不想听听？”
“查到了？”
“查到了，你听不听？”
“听！”
洪四庠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可能会对自己或者对洪河造成影响，但这是不能逃避的事情。
太后含笑多看了洪四庠几眼，老手把玩着扳指，声音放轻放缓：“那孩子出自司南伯爵府，是范健的嫡长子。”
“司南伯爵……的嫡长子？”洪四庠老脸拧成了一团，勉强笑了笑，“不会吧，司南伯爵何等身份，嫡长子又是何等重要？岂能稀里糊涂地丢弃？即便是真的丢了，范大人不会不找吧？”
“事情确信无误，我们用了近6年时间来调查，自然不会有误。”太后说着，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你应该记得五年前的那场屠杀，范健为了保住那个女人的孩子，居然用自己的嫡长子掉了包！那天夜里，皇后发现被送来的孩子有异常，所以没有直接杀了，转而交给你让你秘密抚养长大。”
“……”
短暂的沉默中，洪四庠思绪如电，他想了很多，但他只是个深宫中等死的太监，知道的太少，根本辨别不出真假，但本能地觉得太后没有必要撒谎。
“寡人本不必将这些告知于你，毕竟这孩子是你养大的，以后肯定是你的孩子。至于他的以前，正如你所言，不重要。可是，最近出现了一点变故，寡人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
“什么变故？”洪四庠冷声问，此刻已无来时的随和。
“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范健已经得知五年前遗失的儿子就在皇宫之中。而且，此时已经在皇宫内了。”
“什么？”
这一下，洪四庠憋不住了，低喝一声，因控制不住真气，一股气浪将店内的烛台都打翻了好几座，各处的帘子稀里哗啦乱作一团。
好在只是瞬间，洪四庠便冷静了，他轻声告诫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范大人知道了又如何？毕竟孩子是我养大的，洪河那孩子也很孝顺。况且，当年范大人不要他的，那孩子应该恨他才对。”
“洪四庠，换做是你，你更愿意当伯爵府的嫡长子还是当一个在宫中低三下四的小太监？”
“不会的，洪河是个小太监，范大人怎么会允许家里出一个小太监？”
“这倒也是，不过也得确定了那小子的太监身份才对吧？”
洪四庠没有再说，他应该想到皇宫中的事情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太后却很认真地继续补充：“洪四庠，寡人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了那孩子付出良多。所以寡人在提醒你，范健已经入宫，看那个架势，怕是要来宫中把人带走的。现在正在皇后的庆兴宫跟皇后商量，皇后的意思是让孩子自己选，你不想知道那孩子是选你还是选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