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律令术
钨合金的硬度可以击穿厚重的钢板，曾经是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
然而对于此刻的李旭来说，那枚凌空而来，贯穿胸口的弹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的杀伤力。
死亡只是一个渺小的结果，是生命诗篇最后无足轻重的一个句号。
重点在于如何走向死亡。
撕开肌肉，破坏呼吸道，肺部无法进行气体交换，最终因为失血，导致身体机能无法继续运转……
如果呼吸并不依靠肺呢？甚至呼吸对生命的存续都不再重要……
如果重新定义生命，那么死亡也就无足轻重了。
肌肉正在迅速再生，在空中爆开的鲜血如同枭鸟挥动的羽翼，重新融入身体之中。
李旭并未减速，从空中降落的同时，向前挥出一拳。
熔铸了怒火的一拳。
金属碎片构造出来的扭曲大炮在这一拳下轰然倒塌，李旭看见了碎片之下的那个影子。
马尔科夫狞笑着，他一只手向上比出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砰。
李旭感觉一股力量到了自己的脸上，仿佛清风拂面，但是为了配合表演，他选择向后来了一个后空翻，如同被什么力量击倒一样。
“你这没有历史的黄皮猴子，看看这一击……”
马尔科夫满嘴污言秽语。
他的职阶名为【铁匠】，然而却不只是操弄金属这样简单，通过不断地积累和成长，马尔科夫距离觉醒更深层次只有一步之遥。
他已经窥测到了铁匠背后那名为战争的巨兽。
简简单单一个手势，都能够做到类似霰弹枪射击一般的效果，这也意味着马尔科夫在【职阶】之上的成长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碎裂成无数的金属迅速地重新完成构型，一门破碎的火神炮拼接完成，马尔科夫的双手融入其中，无形的能量在其中蕴藏。
李旭抬起头。
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无形。
粘稠。
正在一层又一层的缓缓往自己身上施加。
如果不是此刻的自己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根本无法意识到浑身上下已经陷入了无形的泥淖。
【魔蛛】
伊莉丝微笑着。
她的丝线不仅可以扭曲光线，隔绝光的感应，更可以设置死亡的陷阱。
刚才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无数无形的丝线将李旭紧紧缠绕，她就像是躲在阴影之中的蜘蛛，看着对手在挣扎中陷入死亡。
“可惜了，杀戮之子。”
马尔科夫狞笑着，他扣动了扳机，无形的能量推动着有形的弹丸，火神炮飞射。
暗影之中的伊莉丝将丝线拽紧。
命运的终局来临，目标已经到了临命终时。
贯穿。
三道血线飚射而出。
不是血线，是血红色的三支触手。
最关键的刹那，李旭的右臂向前探出，在空中化为三道狰狞的触手，末梢那森然的骨刺，不仅洞穿了马尔科夫手中的火神炮，更直接击穿了他的躯体。
“嗬……”
马尔科夫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胸口的三处创口，殷红的鲜血正在迅速喷出。
咦。
伊莉丝惊讶地看到，已经被无数丝线紧紧缠绕，理应毫无行动能力的李旭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马尔科夫。
眼前这个人很不一样。
李旭能够敏感的感觉到，马尔科夫不同于左勇，他身上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那是一种非人的感觉。
身为【猎人】的左勇，身上虽然有着危险的气息，但归根结底还属于人类之列。
但是这个马尔科夫，显然跟自己一样，已经超然其上，向着非人的道路狂奔。
这样的人，或许可以称之为“道友”。
杀死这样的人，【屠夫】也会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贯穿马尔科夫的右臂开始旋转，三根粗大的触手上开始生出一层淡淡的骨刺。
李旭要彻底断绝马尔科夫的生机。
“杀戮之子，为何对自己的同类如此恶毒，非要取他的性命不可。”
这大夏话的腔调虽然荒腔走板，忽上忽下，但是这句问话让李旭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不知道何时，空气之中似乎飘起了一层属于鲜血的甜香。
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的光头身影莫名出现，他像是世界的一道疤痕，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着。
他身材不高，五官如同大理石雕刻一般深邃，皮肤如白垩，双眸之中只有一片空洞。
这人竟然是盲的。
他缓慢的向前走着，仿佛是从迷雾与谣言之中走出来的智者。
宣告世界毁灭，天启降临的疯先知。
他的黑袍之外，是用一层层肠子编织成的腰带。他平伸双手，微笑着，如同一个归来的老友。
“你的右前方出现了什么，李旭，请回答，请回答。”
林北看着电子屏幕上那一片不断扩大的雪花，液晶屏幕上根本就不该存在这样的信号。
然而事实如此。
所有的探测图像这个时候都出现了问题。
“我看见了一个人，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李旭眯起眼睛。
即便此刻在自己的眼眸之中，那个黑衣人都像是一个幻象。
他的身体若隐若现，倒是声音无比清晰。
而李旭对他的回应也很直接，触手加速旋转，一层层的骨刺如同转轮，将马尔科夫的血肉化为肉泥。
【铁之子，你的生命将存留。】
黑衣人向着马尔科夫的方向张开手臂，他吟诵着，他所用的绝对不是任何一种人类所发明的语言，其腔调之优雅隽永，韵味之悠扬玄妙，已经超然于一切智慧生灵之上。
仿佛是篆刻在宇宙核心的石板上所描述的律令，令万物皆服从其下。
马尔科夫的双眸之中恢复了清明，即便此刻，他已经为李旭所贯穿，然而依旧恢复了生命的活力。
“这是……”
“停手吧，杀戮之子，为何要向与你同列万神殿的同类挥刀，甘愿成为人类渺小的奴仆呢？”
肠卜师轻声说道，他如同一个慈祥的教师，声音沉稳，充满耐心。
“我来这里并非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救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