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希望的折纸
入夜，万籁俱寂。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酒疯子在马路上的隔空喊话。
荒山野岭的救援基地里，只分散着二十几顶蓝色的帐篷，夹杂着些许虫鸟的名叫声。
李拓海躺在一顶帐篷里的狭窄床铺上，看着手里的手机。
“这地方，真的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是万万没想到，像深城这种WiFi都已经全面覆盖了，国内还有一些贫困的山区，甚至连流量都用不上。
打开微信，对话框的最顶端显示着一串红色感叹号，要求用户检查自己的网络连接。
唐颖琳又给他打了几个语音电话，全部都没有接通，想拨过去又没有网。
很是不方便，心里多少有点因为联系不上对方而感到交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离开了手机似乎难以生存。
人们都说科技方便了人们的生活，让这个世界的吃穿住行都变得越来越方便。
可他觉得恰恰相反，人类的一切似乎都捆绑在一部小小的手机上。
吃饭，穿衣，出行，工资生活，资料整理等全部都集中在那上面。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忘记带手机出门，我相信他的内心，一定会变得十分惶恐。
他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越是在这种焦躁的时候，越要让自己的内心先静下来。
“为学日增，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致无为。”
心里默念着《道德经》里的内容。
脑子里思绪万分。
一个人的本能，肯定是喜欢沉沦在欲望中。
不过因为后天的修持。
后天你自主选择，每天往自己的头脑里摄入什么信息？以什么为乐？思索着什么内容，就决定了你这个人的层次。
很多人知晓很多道理，但是他们活不出来，他们永远都不选择开始。
即便在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就很遗憾。
人生有太多遗憾的时刻了，要是我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就好了，要是我这段时间好好自律，把心安静下来去学习，去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就好了。
可是脑子里总有一个念头。
要不明天吧，要不下一次吧，要不过段时间再去朝自己的计划努力吧。、
结果就是，理想中的自己推进进度极其缓慢，经常就是五年了，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度和改变。
这时，李拓海忽地想起先前提升自身魅力的支线任务。
【半年内，锻炼出八块腹肌。】
【奖励：身体强化点*3】
“只要锻炼出八块腹肌，然后把身体强化点加在体质上，就能够多活三年？”
“三年啊？就连赌王坐拥那么多的财富，都买不来青春和寿命。”
“我只要提升自己的魅力就好了。”
想到这里，李拓海即刻脱掉鞋子，在狭窄的床上坐起俯卧撑。
做了五十多个后，一滴滴汗水滴落在床单上，他突然听见帐篷外好像有动静。
随即便起身，走到帐篷周围，撩开一小块充当窗户的帘子。
他看见一个小女孩，可能也就是上两三年级的样子，上身穿着件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上满是泥泞。
小女孩站在三个跟她一般高的水桶前，水桶上摆着一本书，借助这昏暗的灯光，很专注的在读上面的故事。
李拓海看见后，走到一旁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走出帐篷。
他双手插在上身冲锋衣的口袋里，站在小女孩身后，站了很久。
就那么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看书看的很专注，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他。
“欸~”他叫了声，小女孩没有理，继续专注的看书。
他便走上前去，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问：“干嘛呢？”
小女孩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迈开腿就想跑。
李拓海一把抓住她，蹲下身子，双手抓着她的肩膀问：“你跑什么？叔叔有这么可怕吗？”
“我还能把你吃了啊？”
“跑的还挺快。”
他转过身，拿起放在塑料桶上的书，是一本彩绘带拼音的《安徒生童话故事》。
“看书呢？”李拓海笑说道：“字儿你认得全吗？”
小女孩倔强地说：“我可以拼拼音。”
“呦，拼拼音，你就知道字儿是什么意思吗？”李拓海拽着她的胳膊说：“走，进屋，叔叔给你讲故事。”
“来。”
他牵着小女孩的手，撩开帐篷的门帘，走进去，“快进来。”
小女孩脸上有些胆怯，她有些好奇的仰头看着李拓海的脸，心里也没多想，只等着这个怪蜀黍给自己讲故事。
李拓海把她拉到床边，自己搬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他看着小女孩说：“坐啊，你坐啊。”
“坐床上。”
他抱着小女孩的胳膊，把她抱到床上，弯着腰说道：“你帐篷里没有像这样的灯是吧？”
小女孩抬头看了吊在帐篷顶的挂灯，点点头。
“刚才在看什么故事啊？”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小女孩开口说道。
李拓海翻开那本彩绘的《安徒生童话》，胡乱翻了翻，看到其中一篇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这篇故事，核心应该是希望。
是小学语文教科书上的内容，他记得当时的自己，每每看到一篇新的课文，都会很有乐趣的细细品读，很简单的故事，读起来都是津津有味。
当年小学六年级，他帮老师打扫讲桌，在讲桌里发现一本很破很破的《鲁滨逊漂流记》。
他都是欣喜若狂，“借阅”回寝室，忍着孩童时期多眠的困意，读完了一整本。
下午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罚站。
这些逝去的时光，此刻就像是一个轮回，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似乎就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再到长大一点点，他就明白了人类“故事”的重要性。
很多小孩，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通过故事，来了解这个庞大复杂的世界，读故事，有趣味，也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他看着小女孩，笑着说道：“叔叔给你讲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好不好？”
小女孩点头。
李拓海的声音，在狭小的救灾帐篷里，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年夜。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没戴帽子、没戴手套、也没穿鞋子的小女孩，在街上缓缓地走着。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双拖鞋，但是有什么用呢？那是一双很大的拖鞋──那么大，一向是她妈妈穿的。她穿过马路的时候，两辆马车飞快地冲过来，吓得她把鞋都跑掉了。一只怎么也找不着，另一只叫一个男孩捡起来拿着跑了。他说，将来他有了孩子可以拿它当摇篮。
“小姑娘只好赤着脚走，一双小脚冻得红一块青一块的。她的旧围裙里兜着许多火柴，手里还拿着一把。这一整天，谁也没买过她一根火柴，谁也没给过她一个钱。”
“可怜的小女孩！她又冷又饿，哆哆嗦嗦地向前走。雪花落在她的金黄的长头发上，那头发打成卷儿披在肩上，看上去很美丽，不过她没注意这些。每个窗子里都透出灯光来，街上飘着一股烤鹅的香味，因为这是平安夜，她可忘不了这个。”
“她在一座房子的墙角里坐下来，蜷着腿缩成一团。她觉得更冷了。她不敢回家，因为她没卖掉一根火柴，没挣到一个钱，爸爸一定会打她的。再说，家里跟街上一样冷。他们头上只有个房顶，虽然最大的裂缝已经用*和破布堵住了，风还是可以灌进来。”
“她的一双小手几乎冻僵了。啊，哪怕一根小小的火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敢从一大把火柴里抽出一小根，在墙上擦燃了，来暖和暖和自己的小手吗？她终于抽出了一根。哧！火柴燃起来了，冒出火焰来了！她把小手拢在火焰上。多么温暖多么明亮的火焰啊，简直像一支小小的蜡烛。这是一道奇异的火光！小女孩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大火炉前面，火炉装着闪亮的铜脚和铜把手，烧得旺旺的，暖烘烘的，多么舒服啊！哎，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刚把脚伸出去，想让脚也暖和一下，火柴灭了，火炉不见了。她坐在那儿，手里只有一根烧过了的火柴梗。”
“她又擦了一根。火柴燃起来了，发出亮光来了。亮光落在墙上，那儿忽然变得像薄纱那么透明，她可以一直看到屋里。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摆着精致的盘子和碗，肚子里填满了苹果和梅子的烤鹅正冒着香气。更妙的是这只鹅从盘子里跳下来，背上插着刀和叉，摇摇摆摆地在地板上走着，一直向这个穷苦的小女孩走来。这时候，火柴又灭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墙。”
“她又擦着了一根火柴。这一回，她坐在美丽的圣诞树下。这棵圣诞树，比她去年圣诞节透过富商家的玻璃门看到的还要大，还要美。翠绿的树枝上点着几千支明晃晃的蜡烛，许多幅美丽的彩色画片，跟挂在商店橱窗里的一个样，在向她眨眼睛。小女孩向画片伸出手去。这时候，火柴又灭了。只见圣诞树上的烛光越升越高，最后成了在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有一颗星星落下来了，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细长的红光。有一个什么人快要死了。小女孩说。唯一疼她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过她：一颗星星落下来，就有一个灵魂要到上帝那儿去了。”
“她在墙上又擦着了一根火柴。这一回，火柴把周围全照亮了。奶奶出现在亮光里，是那么温和，那么慈爱。”
“奶奶！小女孩叫起来，啊！请把我带走吧！我知道，火柴一灭，您就会不见的，像那暖和的火炉，喷香的烤鹅，美丽的圣诞树一个样，就会不见的！”
“她赶紧擦着了一大把火柴，要把奶奶留住。一大把火柴发出强烈的光，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奶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大，这样美丽。她把小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她们俩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走了，越飞越高，飞到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清晨，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里，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冻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她小小的尸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她曾经多么幸福，跟着她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
低沉的声音从李拓海嘴里发出，他讲的故事绘声绘色，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听的身临其境。
就在这时，在救灾帐篷营地，忽地出现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妇女。
她看见一个正在帐篷外洗衣服的大叔，连忙跑过去问道：“师傅，师傅，你看到我们家小羽没有？”
“没看见那孩子。”男人扭头回话道。
中年妇女跑到又转身跑到另外一个帐篷，撩开门帘，呼唤道：“小羽。”
里面没人。
在另外一顶帐篷里，李拓海对小女孩说道：“咱们要像故事里的小女孩那么勇敢，长大之后，有了能力，要学会像她攥在手里的火柴那样，给别人带去希望。”
“而不是坐拥那些财富，然后在贫苦的人面前，去显露自己的优越感，知道吗？”
小女孩听的懵懵懂懂，抬头问道：“叔叔，什么叫优越感呀？”
“就是别的小朋友都没有新书包，你有一个新书包，你心里就觉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
“能明白吗？”
说完，他怕小女孩听不明白，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把上面的话写在一张纸上，然后递交到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展开纸张，看着上面的字，有很多字都不认识，也不明白。
她很小心的把纸折好，塞到牛仔裤的包包里。
“小羽！”突然，帐篷的门帘被一个中年妇女掀开。
“小羽！”
小女孩抬头看向门口，跳下床，朝妇女奔去。
“你说你这孩子，出门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啊？我的孩子！”中年妇女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