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方贸易
从站台到库房有五分钟的路程，钱东来带着几人离开人群后似乎也打开了话匣子。
“陈老板啊，我看你们带来的货物不少，而且都是紧俏货，算是碰到大运了。边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乱子，查哈木那边上个月遭了匪，死伤了几十个人，最活跃的那几个倒爷似乎都折在那里了，其他人都不敢这时候来做贸易。
民间交易停摆一个来月，最着急的就那北边的毛子。你这批货要是能顺利交易，赚头绝对比正常时候能多三至五成。”
陈百川大喜，看来是来对时候了啊。他立即追问道：“我听说市供销大厦附近形成的边贸市场也很红火，还听说去年年底市五金公司还举办了满洲里第二届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毛子怎么会买不到东西？”
钱东来笑的神秘，吊了吊胃口才说道：“官方举办的交易会都是大宗商品，批量大，层次高，能从交易会上得到订单的毛子都不是普通人。而且毛子那边更希望用他们的木材、皮毛等物来换取，交易没那么好达成。”
说到这里，钱东来刻意压低一些声音说道：“毛子那边也是社会主义，从这里换回去的东西归国有，又怎么满足下面人们的需求呢。
有需求就有市场，像查哈木、海子里这些边陲小镇，紧挨着铁路处境口岸，方便货物装卸集散，自然而然形成了红火的边贸市场。这些地方的商品交易量比市里供销大厦还要大。”
陈百川点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钱东来说话的引导性，既宣扬民间边贸市场，又说查哈木有劫匪，那么他的对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商人说这些，目的难道是想把自己向海子里那边引导？
陈百川不动声色的的继续听着钱东来口若悬河，并没有主动去接他话中的引导。
正所谓上杆子的不是买卖，自己就算是要去海子里，那也得等实地了解一番后再做打算。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车站的仓库地，看得出来，这里的不少仓库都空着，看来那查哈木遭匪的事情确实对贸易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钱东来也没隐瞒，感叹道：“唉，那些天杀的劫匪不但抢钱，还杀了人。导致直到现在查哈木那边都还被刑警和边军封锁着。边贸市场都被查了个底儿掉，不是大家不想做生意，这样的情况下水都怕惹事。你看看这些仓库，搁一个月以前，起码八成满仓，现在却是空了很多。”
陈百川就说道：“既然如此，钱组长刚才为何还说我们赶上好时候了，这是何解呀？”
钱东来心说总算是等到你小子这句问话了。
钱东来一付推心置腹的态度说道：“对查哈木的倒爷们来说自然是损失惨重，不过对陈老板这样新来的客商，拿下市场的机会不就来了么。不瞒陈老板你说，海子里镇的镇长是我本家的堂兄，他那边正在大力的发展边贸，急需要像您这样的老板投资贸易。
查哈木的地理位置比海子里好，这是不争的事实。在不出事前，商人们都聚集在查哈木做交易，所以那边的各种基础设施也更加完善。您作为一个新来的商人，定然是要受到一定的排挤的。
但现在这不是出事了么，有小道消息说其实是京城来的倒爷联手坑了毛子那边的大人物，所以这劫匪其实就是那边的报复。只要那边大人物余怒未消，查哈木的边贸就可能随时再被报复。
所以倒爷们就想着在海子里交易，赌毛子那边也不想让民间的边贸彻底断绝。
之前在海子里这边走线的都是一些小商人，货物少，层次低，与北边的大人物也没有关系。陈老板这四车皮货若是投入海子里，定然能够一炮打响名气，引来毛子那边的重量级商人。
这对于你对于海子里都是机会。”
陈百川听明白了钱东来的意思，若钱组长所言属实，那这还是真是个极好的切入点。
把海子里的情况简单介绍完之后，钱东来便没有再劝说陈百川去海子里，不过在仓库租赁的租金和期限上都给了陈百川一点儿权限内的优惠。
这是示好，陈百川感谢之后也是承诺第一时间就去海子里考察。
请人帮着把货物都卸进仓库后已经到了下午时分，满洲里这边天黑的早，尤其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陈百川便让大家早早在招待所住下，夜间尽量不要出门。
次日，张光耀、侯建国、韩笑、鲁岳山四个人从刘桃这里各拿了两百块钱出去海子里和查哈木打探消息。牛大宝腿脚不是太灵便，主动揽下了照看仓库的工作。
陈百川带着杜磊和刘桃去满洲里市供销大厦和五金大厦两地，既是考察市场，也是打听消息。
晚上众人回来把听到的消息一合计，确认了钱东来讲的情况基本上都是属实的。
查哈木那边的边市如今风声鹤唳，听说起因是京城来的倒爷联合起来坑了毛子那边一笔大的，用极其劣质的商品骗了人家价值几十万人民币的外汇。然后，查哈木就出了事，一夜之间留在查哈木的倒爷被血洗，他们所有的货物都被焚毁，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可就算是这样，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没抓到匪人，事情现在就僵持着，查哈木的贸易基本也处于停摆状态。
海子里那边确实在搞招商，它们距离铁路口岸比查哈木要远，交通便利性远不如查哈木。不过海子里有一条边境公路连通北边，所以这边一直也有贸易，不过就是规模小些。
看海子里推出的一些商贸优惠政策力度的确挺大的，不但在修建集中的大型商贸市场，还专门派驻警力维护市场治安。
有镇政府的支持，他们的货物如果投入海子里交易，绝对能够吸引来很多的商人。
陈百川当即拍板决定，就去海子里谈谈。他根据白天了解到的商品物价，连夜商定好了一个出货价格。可以说如果商品真能按这个价格卖出去，那简直是赚翻天。
进货价三毛钱一块的肥皂，陈百川定价三块。一瓶进货价一块五的午餐肉罐头，陈百川定价二十五。这还是人民币交易，如果对方想用卢布交易，那还得多收他们一笔汇率损耗。
在场众人都觉得陈百川这简直就是奸商中奸商，这么贵能卖得出去么？
其实这还是他们不了解毛熊国内的经济情况，北边在军工航天等重工业领域极度发达，坦克大炮重工装备可谓堆积如山。但在民用轻工领域却是十分的跛脚，轻工业品的国内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且供不应求。
苏联国内很多家庭家空有很多的存款和钞票，却根本没有地方花。市场里想买点生活物资都得早去排队，去的晚了就没东西可买。
这种状况若不是后世互联网信息爆炸，展露到世人面前，说出去普通老百姓都不信。那可是苏联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也正因如此，两边的倒爷们抓住了商机，让北境的贸易红火起来。
去年老牟子的罐头换飞机算是把这条买卖干到超凡了。
老牟子能换回飞机，陈百川凭着先知先觉也想分一杯羹。
他可是知道，再过20个月的时间，强大的苏联就将会解体，一场饕餮盛宴就要摆上资本的餐桌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陈百川所图谋的可不是只是倒货的这一点儿利润。
他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