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灵儿
天道不公。
“住手！这毕竟是你们柳家的血脉，你难道要让别人带走她吗？！”
“她是你的女儿啊！”
命运多舛。
“罕见啊，柳公！”
“明明是女儿之身，血脉里竟然有着一股玄黄气......”
“你将她交于我，我必保证你柳大公子，拜入百气宗！”
过往的片段，如幻灯片一样回放在柳灵儿的脑海中。
容貌秀丽的少女，站立在脏臭的衣物面前，不声不响。
沾满污泥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肉，隐隐有着殷红渗出。
她什么也做不了，任凭泪水在脸上横流，用尽全身力气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面前脏臭的衣物。
【弟子柳灵儿出生在大户之家】
【父亲醉心于朝野权政，虽然母亲并非明媒正娶，但不妨碍她有一个美满童年】
【甚至说，因为父亲与母亲曾经青梅竹马，不苟言笑的男人，也待她不薄】
【直到她十四岁那年，柳公久病在床的正妻，在产下一个大胖小子不久后赫然与世长辞】
【柳家人极其惶恐，说是这个大胖小子吸干了他妈的命数】
【下一步，只怕是要吸干柳家的命数】
【柳公信奉神鬼之说，纵使忧虑也不愿意舍掉他的嫡子，前去保德寺重金聘请僧人做法。】
【“呵呵，真是麻烦高僧您了。”柳公拱了拱手。】
【为首的方丈淡淡一笑：“小事一桩，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行好事，积攒点功德罢了。”】
【寒暄几句后，这伙人很快就被柳公引入府中。】
【“爹爹又在花钱请一些装神弄鬼的人。”年幼的柳灵儿赤脚站在大院中，撇了撇嘴。】
【除去权倾朝野之外，柳公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得道成仙，不再是凡人之躯。】
【但是修炼之人实在是太过神秘，因此，这些奇奇怪怪的僧侣往往被爹爹视作修士的化身。】
【本以为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年幼的柳灵儿丝毫没有在意】
【直到，那个秃驴盯上自己】
【“柳公...可曾有人说过，你的女儿有玄黄气？”】
【那是什么？】
【“你若将女儿给我，我必保你儿子，拜入宗门，寻得修炼之法！”】
【“甚至，我会保你本人，权倾朝野，得到远超凡人的命数！”】
【一个僧人，讨要一个女子？】
【柳公略微皱眉，再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女儿，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让人笑话。】
【“我在朝野见过的奇珍异宝可谓是数不胜数，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增加命数。”柳公眼眸微抬。】
【他已经四十有余了，身为一个凡人，苍老之色完全无法掩饰。】
【他算不上一个好官，权力至此，少不了花费人力物力求仙问道。】
【这些年，不能说全无收获，只能说，所谓修炼一途，只怕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妄想美梦！】
【听闻此言，老僧不过是微微一笑：“你见过的太少了。”】
【下一刻，金光璀璨！】
【老僧手中的拐棍仿佛有万钧之力，在气势如虹的挥舞之中，万千落叶被卷上高空！】
【“我不过堪堪踏入修炼一途，无法与那些大能匹敌。不过，活上百年之久还是轻而易举。”】
【“若你嫡子，能够拜入宗门获得更完善的修行之法，区区朝野，难道不是你说了算？”】
【“我可以帮你做这一切，只需要，你把女儿给我。”】
【惶恐、震撼、沉默、悲伤，然后变成坚决。】
【柳公，一介凡人，敌不过长生的欲望！】
“啪嗒。”
洗衣棒掉落在地，在黑暗的房间中回响。
柳灵儿眸子中布满血丝，嘴唇也是被狠狠咬紧的牙关，逼出了一抹血迹！
即便是五年以后的今天，她仍然会回想起母亲催她逃离柳家的那个雨夜！
凄厉的闪电划破天际，娘亲死死抵住房门，消瘦的身子像野兽一样匍匐门上，死死阻挡着门后的人影。
“灵儿，跳窗逃吧！”
即便窗后是漆黑的山林，也不能犹豫！
柳灵儿望向柳家的最后一眼，便是守住房门、满身淌血的娘亲。
借着点点烛光，看见柳公狰狞的脸和闪着寒光的刀！
大雨把泥土打的松软，不幸中的万幸，跳窗离开的柳灵儿没有被摔死。
浑身沾满泥污，宛如一个落魄的乞儿一般，一瘸一拐的向着城外走去。
从此之后，柳家少了一个长女。
人们议论纷纷，柳公真是可怜，一把年纪连青梅竹马的小妾都离世了，只剩一个嫡子。
小雨之中，柳灵儿戴着斗笠，静静的看着送葬的队伍走过街道。
据人们说，柳公趴在棺椁上哭了三天三夜。
“那老僧把说我有玄黄气，害的我家破人亡。我非得看看，我有没有所谓仙人之姿。”
“若我真的有，那我日后必将老秃驴碎尸万段！”
一晃就是五年光阴，柳灵儿为谋生计处处奔波。
而除那老僧之后，居然再也没有见过一位修士。
每当柳灵儿打听修炼一途的时候，旁人不过是唉声叹气。
好好的一姑娘，怎么疯魔了一样？
五年，整整五年一无所获。
直到，一滴血落在了娘亲的遗物上！
光洁的额头，重重磕在混杂着碎石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殷红的血痕。
柳灵儿丝毫察觉不到火辣辣的痛楚。
“弟子柳灵儿，拜求苍天授箓！！！”
......
另一边。
看完了这一切的秦琅，也是沉默了片刻。
这小妮子的身世，可是相当凄惨啊。
不过同情归同情，秦琅的神色也是凝重了几分：“是个女修啊？”
倒不是看不起女修，而是修炼规则使然。
修炼一般来说最初的境界都是锤炼肉身，只不过每个世界的叫法都不一样。
比如说现在秦琅的世界，管这方境界叫炼血；上一个弟子所在的世界，管这玩意儿叫淬体。
不知道这个所谓柳灵儿的世界，管这玩意儿叫啥。
虽然名字不一样，不过大致原理都是差不多的，男修的身体素质优于女修，怎么看都会是更快入门的。
不过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这个系统最操蛋的一个地方......
每个世界，力量体系都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秦琅当了这么久的金手指，每重开一把都得重新研究力量体系！
他作为一个戒指里的老爷爷，事实上不会比自己的好徒弟了解更多基础知识啥的！
不过久病成医，玩寄了这么多存档，秦琅倒是有信心能把一个徒弟带入门。
“姑且打住，我得分析一下。”
秦琅揉了揉太阳穴，翻开一个破烂不堪的线本。
这都是他之前做的笔记。
每一个被他教废的弟子，都被记录在册。
“这个柳灵儿他爹，有权有势，一大把年纪都是没怎么听说过修炼之人，可见，这个世界修士数量应该是相当稀少的。”
绝对不是那种人人都能修炼的网文套路。
一般来说，要是那种很厉害的修仙世界，一个如此牛逼的官员，怎么着也能打的一批。
“那个老秃驴算是个修士，不过看样子似乎也很少展示自己的能力。”
“能力的话，看着挺唬人，其实也就那么个事。”
秦琅虽然菜，但是凭借着弟子们生前的视角，倒也见识过不少大能之威。
而且老秃驴提到过，自己初入境界之后也不过能活区区一百年。
对比一下，老秃驴这种境界真的拉垮，准确的说，是这方世界的力量体系比较拉垮。
“基本上有结论了。”
“柳灵儿所在的世界，差不多就是个低武...了不起中武，相比起真正的修仙世界，应该还是差上一些。”
“有着如此多不知修行为何物的凡人，可见，修炼功法的普及程度相当烂。”
秦琅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桌上的一部残破手抄本。
自己所在的妖魔乱世，怎么看也是个高武世界。
只需要饿上一阵子，就足够买一部入门级别的武学和功法了。
被无数代修士修缮之后的修炼法门，对比低武世界那帮成天自己琢磨修炼的家伙，简直是降维打击。
纵使低武的能力折算高武世界有损失，但是，低武修炼到巅峰，也足以在高武力量体系之中苟住。
“主打一个下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