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缘故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不是你的专业领域吗？但看到那身黄色制服，方苡眼皮一跳：额，没准这也不是这人的专业领域。
“把你的出生年月日给我。”何一隅从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和用得只剩半截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笔，把方苡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
方苡看他表情严肃，报了自己的出生日期后便如鹌鹑般待在一旁。
何一隅边掐手指边在黄纸上涂涂画画，把整张黄纸写得密密麻麻。
方苡瞄了几眼，笔迹是暗红色的，笔芯大概率是朱砂。
“果然是借运鬼。”何一隅把那半截笔收好，又把那张画满的黄纸烧了，将灰烬收进一个小瓷瓶里。等他做好一切，方苡才怯怯问道：“什么是借运鬼？”
“借运鬼就是和你先天之命一致的鬼借你的“人运”躲过阴差，避免被抓到阴曹去.....”
“啊？还有这种鬼？”
“怎么没有，”何一隅推了推眼镜，道：“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魂都会被阴差带走的，带不走的魂才会成鬼，要是所有人死了都能变成鬼，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了。”
方苡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追问道：“因为她是借运鬼，所以我才没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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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身上怨气极重，应该是被人害死的，惨死时你恰好经过，你和她八字相同，先天之命一致，她不想魂归阴曹，便依附于你躲过阴差......”
“等等！”方苡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怨气什么八字，什么阴曹什么阴差......你别是在讲鬼故事吧！”
何一隅推了推眼镜，冷淡道：“你最近有目睹过什么事故现场吗？”
“她......她死的时候我在旁边？”想到自己曾经身处命案现场，方苡浑身不自在。
“一命二运三风水，人的一生主要受这三方面的影响，命是最基础的，你的生辰决定了你的本命，但本命不能决定你的一生，因为命之上有运、有风水，运和风水上细微的不同都能导致两个本命一致的人不同的一生。”
“因为运和风水的不同，尽管我们八字一样，也就是先天之命一样，但她惨遭杀害，而我却没有......”
何一隅点头，“没错。”
“那她是怎么死的？”知道女鬼和自己先天之命一致后，方苡莫名地对女鬼产生了些许同情，更何况她是被害死的。
“从鬼魂的状态来看，她大腿中段以下的部位都没有了，像是被巨力撕扯断的，”何一隅顿了顿，“大概是失血过多而亡吧。”
生生扯断双腿，什么力量才能做到？
方苡嘴唇一哆嗦，似乎是联想到那骇人的场景。“那......是谁害的她？能算出来吗？”
何一隅摇头，“生人命案归警察管，恶鬼作乱才归我们管。”
老头子定的条条框框非常多，不篡管阴阳就是其中之一。“你要是想帮她，不如想想自己最近都到过哪些地方，遇到过什么怪事，没准还能给警察提供点线索。”何一隅补充道。
方苡回忆起最近去过的地方和遇到的人和事，没发现哪里有问题。“那你把她赶走了，阴差是不是就能发现她，把她带走？”等了半晌没见人答话，方苡疑惑地看向何一隅，只见何一隅一脸严肃地看他，目光炯炯有神。
......
方苡伸出一根手指：“加一百？”
“你想多了，阴差只勾新死的魂，身死之魂一天内没被阴差带走，才会成鬼。鬼的力量如何，取决于魂的念力如何。”
方苡苦着一张脸，“那我怎么办？她还会回来吗？我帮她躲过了阴差，好歹也算她的救命......救鬼恩人吧？她怎么还害我？”
何一隅：“她也不是故意要害你，只是人鬼殊途，她一直跟着你，阴气浸渗阳气，就算不想害你，也影响了你的气运，时运一低自然怪事频发。至于会不会回来......要不我现在离开，你看看她会不会回来？”
方苡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不不，他可不想再见她！
“不过确实有些奇怪，”何一隅敲了敲沙发扶手，“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你？她已经不是魂了，没了那口‘命气’，阴差不会抓她，她大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方苡灵机一动，“你问问她？”
“她还没过头七，鬼智未开。”
方苡疑惑：“她没有智商怎么知道跟着我可以躲过阴差？又怎么知道找谁报仇？”
何一隅没纠正他“智商”和“鬼智”不一样，只道：“死并不代表在这个世界消失，但被阴差带走，那就真的是烟消云散了。人死之后先成魂再做鬼，魂和鬼也是有本能的，躲避阴差是本能，怕我亦是本能。至于报仇——没有那么多魂有这个气运，新死的时候能遇到先天之命相同的人躲过阴差，只有躲过了，鬼的本能才会激发。”
何一隅没说鬼的本能是什么，但方苡猜测就是前面他说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但女鬼却没有去找杀害自己的人报仇......方苡想了想，“也许她并不知道杀害自己的人是谁？”
“这倒是有可能，但也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跟着你。除非你们之间除了先天之命外还有其他牵扯......”
方苡对上何一隅怀疑的目光，“干嘛？......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她吧？！”
何一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是你。”
要真是方苡杀的，魂一成鬼就马上杀他报仇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还能有什么牵扯？总不能是她暗恋我，死了也不想离开我吧？”方苡可怜巴巴地看着何一隅，“大师你要救我啊大师，我还年轻，我上有二老下有小弟，可不能英年早逝。”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去过哪些有命案发生的地方吗？”何一隅问。
方苡皱着眉头回想，“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学校准备期末考，哪也没去啊，就连家都没回。”
“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女生失踪？”
方苡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叫道：“有！美术学院有个女生失踪了！”
方苡回忆起那天他在食堂打饭，听到后面的人神秘兮兮地讨论。
“哎，你听说了没，隔壁班有个女生失踪了，好几场考试都没去考，家人朋友全都联系不上她，问室友也说不知道她去哪了......”
“是不是跑去别的地方见男朋友了？之前他们班不就有一个因为异地恋不被支持，偷偷跑去找男朋友私奔的吗？”
“这次的不是，听她室友说这女孩子可乖了，从小到大没叛逆过，年年得奖学金。这次连期末考都没去，铁定是出意外了！”
“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报了，还没下文呢......”
“啧，太可怕了......”
两人的交谈都没提到自己的专业，方苡是从她们袖口处的水彩推测出她们是美院的学生。方苡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也帮不上忙，听过了就算，也没放在心上，如今被何一隅一问，才猛然回想起来。
“她不会就是......那个失踪的女生吧？”方苡哆嗦着问道。
“如果你确定自己这十几天都没离开过学校，那大概率就是她了。”
“可是......可是那个女生只是失踪了，并不能断定她死了啊？”方苡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个女生还活着，还能回到家人朋友的怀抱。
何一隅瞥他一眼，淡淡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