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龙蟾
深夜。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校外驶进校内，几名护士搬起凌燕的身体放在支架上，推进医疗车。
王凡也跟了进去，以飘在半空的形态。
经过一晚上的紧急抢救，凌燕的生命体征勉强保持在正常范围。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跨过窗户，薄薄的一层盖在屋内，暖洋洋的，却灼伤了王凡，他只能藏在阴影里，偷偷瞧着阳光抚摸的位置。
哪怕是注视，时间稍微长一点，他的眼睛都会极其不适，再看久一点，眼球便开始出现刺痛。
他好像回到了现实，可现实好像容不下他。
在病房里住了快半月，某天半夜，凌燕苏醒了，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神游天外的王凡。
她怔了怔，许久不张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是......”
“你是谁”还没问出口，跳楼前做的一段梦境记忆便跳了出来，她喃喃：“王凡？”
“嗯？你醒了？”
王凡歪头看她，特意做出温和的笑容，“要喝水么？”拿了旁边桌面的水杯倒了水，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凌燕嘴边。
一个非常轻松的事情，却用了他极大的精力，捏勺子的手在微微发抖，有点拿不住。
凌燕下意识喝掉勺子里的水，一勺又一勺，直到王凡不再递过来，期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王凡，好似要把人看穿。
快速放下水杯和勺子，王凡不动声色地扭了扭手腕，顺便悄悄擦擦额头的虚汗。
“你是我男朋友吗？”凌燕忽然问道。
王凡挠头，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小姑娘刚醒，不能受刺激。
凌燕抿了抿嘴唇，笑了。
“咔哒。”病房门打开，凌燕的护工端着温水走进来。
“哦哟，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
护工抬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然后熟练地掀开被子，拧干毛巾......王凡自觉背过身，穿过墙壁到了医院走廊。
凌燕一直关注着他，正疑惑为什么护工没注意到王凡，此刻便了然了，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等到护工端着水盆出来，王凡才重新穿墙进入病房，看着医生和护士检查凌燕的身体状态，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哆嗦了一小下。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病房内安静之后，王凡忍不住提出疑问。
凌燕不答反问：“你是为我而来的吗？”
王凡：“算是吧。”
半月时间，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那个怪异的世界，更不想找寻回那个世界的路，只能守着凌燕，等后者醒来后询问情况。
“谢谢，我很高兴。”凌燕笑盈盈道，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伤。
“你为什么跳楼？”王凡问她。
“不知道，跳楼之前我已经睡了，等我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地上躺着了，嗯，迷迷糊糊的，还听到了你的声音。”
坐在椅子上，目光眺望窗外，王凡深深感慨，道：“这个世界很好，轻生，不值得。”
多么美好的世界，所有事物都在有序运转，不会莫名其妙崩坏，不会突然间跳转，不会让他晕头转向。
闲下来的这段时间，他有充分的精力思考和决断，通过对发生的大量事件对比和分析，理顺了很多事情。
和雨眠说的一样，癔界真实存在。
他后面所经历的事情，有两种可能，一是癔界的空间扭曲导致，二是误入了梦境区域。
因为空间扭曲，导致他不断在各个癔界小世界中停留穿梭，而人类的梦境往往有头无尾，突然断片致使梦境坍塌，在这之后，他会落入新的梦境，如此往复。
直到遇到了凌燕，他得以脱离癔界，以意识形态降临到了现实世界。
目前穿梭两界的原因还在探索阶段，很有可能与癔影是同样的方式。
但如此一来，就出现了新的问题：他是谁？从哪里来？他真的是王凡吗？
不怪他这般想，实在是他只有从最开始被抓尸压床到现在的记忆，在这之前，他的所有关于前二十三年的记忆，均是在后期逐渐获得的，还获得了两个。
两个记忆中，他的父母，他生活的世界都有细节上的不统一。
凌燕纠正道：“可是我没有主动跳楼，我是梦游的。”
王凡颔首，“我知道，快睡吧，你需要休息。”
凌燕眼巴巴道：“你会一直守着我吗？”
“会。”
待到凌燕熟睡，王凡穿墙来到了另一个病房，这个病房中住着一个少年，少年眼底发青，睡梦中很不安分，不是在磨牙就是在说梦话，身体时不时抽搐几下。
在少年的身上，一头癞蛤蟆一样的生物正蹲着，它的后背有一双黑色的光滑翅膀，身后是一条长长的龙一样的尾巴，它贪婪且玩味地俯瞰少年，偶尔用黏糊糊的舌头舔舐少年的身体，如同在品尝一颗美味的糖果。
“龙蟾，拥有强悍的再生力量，浑身剧毒，以超声波定位猎物，能飞行，龙尾可释放一瞬间的强悍力量，能够轻易击碎硬物。”
察觉到王凡的气息，龙蟾在少年身上弹跳一下，灵活地转过身体，面对着王凡，一瞬间，它的尾巴高高竖起，浑身紧绷，做出了攻击的姿势，仿佛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动物。
它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狮子一样警示敌人的声音。
除去尾巴，龙蟾足有半米宽大，王凡紧紧盯着它，躬身做出了捕捉的姿势，双手在面前试探，寻找着突破口，准备一举拿下。
这半个月来，他在医院中抓到不少癔影，吞吃它们能补充他的体能。
如果不是之前它吃过抓尸，他恐怕不会想到这一茬。
面前的龙蟾，是他见过的最肥的一只，吸收完应该能坚持好几天了。
小腿发力，他凶猛地扑了上去。
龙蟾早有准备，嗖地飞起，同时龙尾唰地甩向王凡，这一击若是击中，王凡大概率会变成两半。
好在王凡动作灵敏，立即下腰躲闪，双手以巧劲卸去龙蟾尾巴上的巨力，抓紧，全体肌肉暴起，如砸流星锤那般狠狠砸出龙蟾。
“砰！”
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砰！”
王凡不敢松懈，拼尽所有力气，整整砸了十次！
龙蟾被砸得身体塌陷，几乎成了一滩肉泥，即使如此，它的身体也在快速复原。
蹲下身，大口大口快速进食。
味道不太美妙，除了一如既往的恶心，仅仅吃了两口，王凡便感觉到触碰了龙蟾肉的部位在溃烂，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