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刚刚叫谁妈
李年森迈着长腿大步甩了容亦楠好几米，容亦楠反应过来，跟着手机导航继续走。
两人的路线不能说大致雷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容亦楠忍着火气往前走，看见出口处带着墨镜穿着大红波点长裙的刘芳华女士，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大步冲上去，把行李箱往前一推，示意母上大人搭把手。谁知刘芳华勾起了一个老年人的神秘微笑，把箱子推了回去，并示意容亦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容亦楠忍气吞声，叫了一声：“妈，你穿这么好看，是来参加机场秀吗？”
谁知刘芳华拍了容亦楠的胳膊：“怎么说话呢？我是来见我未来女婿的。”
容亦楠一摊手，很自然地说：“抱歉，刘芳华女士，没有艳遇，没有桃花，也没有任何邂逅，只有你的好大儿，和两个载着西部地区干净清新空气的行李箱！”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笑得很温柔和善，容亦楠有好感，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米色旗袍的优雅女性，保养极好，几乎跟刘芳华女士不相上下。
只是比起来刘芳华女士的肆意绚丽，这位阿姨更像优雅有涵养的高知分子。
容亦楠对着这位女士笑了笑，被刘芳华拉过去介绍：“这个是你尚阿姨，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宿舍床位挨着头的好朋友。”
容亦楠连忙打招呼：“尚阿姨好。”
“楠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满月宴的时候，我抱着你，才这么大一点儿，岁月不饶人呢，转眼间都这么大了，我也老了。”尚晴感慨着说道。
容亦楠嘴甜，挑着尚晴喜欢的话说：“尚阿姨，你哪里老了，刚才我妈介绍你的时候，我还在想，阿姨跟我妈都那么年轻，我一定要好好保养才是，最起码出去的时候说是你们妹妹可以，不能被人叫成姐姐呀！”
尚晴开怀大笑，而刘芳华嗔道：“没大没小！”
“孩子开朗，多好的事啊，我看这孩子比你当年可上道多了，没有你当年的倔脾气，肯定随爸。”尚晴打趣道。
“我当年，怎么说也得比她超出个十万八千里吧。不过你儿子肯定比你出色的多，毕竟你最文绉绉的不接地气，你儿子就算随随便便长长也不会酸得跟小米陈醋似的。”刘芳华翻了个白眼。
容亦楠仔细听了听，觉得这两位老人家是很古早的塑料姐妹花。
“那你喳喳咧咧的，还跟东京大鼓似的。”尚晴反驳。
“我像东京大鼓，你像敲大鼓的锤子！”
“我都敲你了我怕啥？”
……
容亦楠搓了搓脸，再这么下去，她俩这小品能演到把她送走。
“妈，我饿了，我六个小时没吃饭，咱们快去吃饭吧。”容亦楠扯了扯刘芳华。
两人终于消停了，但是刘芳华把矛头对准了容亦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再等一会儿，等个人。”
“等谁啊？”容亦楠疑惑。
“你尚阿姨的儿子，也刚下飞机，快到了，到了之后咱们就去吃饭。”刘芳华安抚容亦楠。
“是呀，委屈楠楠再等一会儿，五分钟之内他肯定就过来了。”尚晴看容亦楠，简直就像看自己亲闺女一样温柔。
容亦楠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立刻道：“没关系没关系，尚阿姨，我也不是很饿。”
尚晴为了找话题，又跟容亦楠聊了一些家常话。
讲真，容亦楠是很不喜欢跟初次相见的人聊太多的，因为熟悉得需要时间，但是尚阿姨实在是太温柔太会说话了，以至于容亦楠都在想刘芳华女士这个神仙闺蜜的，她俩的脾气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你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只是后来你李叔叔工作调动去了国外，今年才回来，我儿子倒是来H市早点儿，这些年都没见过你，真是错过了。”尚晴这口气比亲妈都亲妈。
容亦楠甚至看了母上大人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尚阿姨的孩子。
之前母上大人的同事啊朋友啊，都是商业夸，哪有这么感慨的。
直到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容亦楠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居然听到了李年森的声音，听到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妈！”
真是见了鬼了，这李年森为了跟她也太拼了，大街上随便认妈？
容亦楠正准备教育，就听到拉着自己手的尚阿姨温柔地应了一声：“哎，年森，到这边来。”
容亦楠如被巨石闷了头，愣了好一会儿，等到反应过来时李年森已经走过来了。
“你刚刚，叫谁妈？”她有些麻地吐出这几个字，仅存的理智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发音机。
“楠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李年森。”尚晴看了一眼李年森，温柔地介绍。
但刘芳华是个性子急的：“楠楠，你对年森感觉怎么样啊？”
尚晴看了刘芳华一眼：“小五，你太着急了，培养感情这种事，怎么能这么着急，又不是真是人家说的纯相亲，条件合适了就算完成任务，感情还是要慢慢培养。”
容亦楠觉得自己头很晕，她质问刘芳华：“妈，这是什么情况啊？”
从下飞机看见她眉头就没舒展过的李年森声音很冷：“妈，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当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过了，不用安排我，有那份功夫，还不如跟我爸提前享受一下老年生活。”
容亦楠也立刻表明立场：“妈，这是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我也是这句话，不用安排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饿了，先回家了！”
说着，容亦楠拉起行李箱就想溜，尚阿姨叫住了她。
“楠楠，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安排你们，只是我们刚到H市，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想叫你们家跟我们一起吃个饭，给阿姨个面子，一起去吧？”尚阿姨温柔地请求着，容亦楠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有一说一，李年森虽然讨人厌，但是这个尚阿姨完全就是她喜欢的优雅中年女性，再者，如果今天让母上大人下不来台，回家轻则拉老容同志跪一起搓衣板，重则被拖欠工资，她的两万块啊！
“好的，尚阿姨。”
“那你们吃，我到这里很多年了，不需要再参加这种接风洗尘的饭局了吧？再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年森沉着脸，大有转身就走的架势。
此刻，容亦楠暗搓搓地想，这个李年森，绝对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刚才那句任务完成，八成是知道两个妈妈安排他们相亲这件事的，居然装得那么无辜？在她质疑他是不是预谋跟踪的时候都不解释，真够阴险的啊！
她瞪了李年森一眼，转过头看尚阿姨的时候，秒变脸成了乖宝宝模样。
“年森比楠楠大四岁，你们没走的时候，我可抱过你呢，今天你要是走了，我这两家团圆的快乐就少了一半，你也给我一个面子，一起吃个饭，至于楠楠，饭局上绝对不提你俩的事！”
李年森皱着眉答应了刘芳华。
两个母亲皆大欢喜，两个崽崽各自想溜。
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复古风的中式餐馆，以深红色为主调，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妈妈辈们很喜欢的地方。
同时落座的，还有两个接到电话匆忙赶来的老父亲。
无论何时，姐妹相聚话都很多，这餐桌俨然成了尚阿姨和老妈两个人的茶话会。
附赠两位丈夫和两个小辈来凑数，实际上也都跟透明人差不多。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花枝招展的，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已经败了还想再开的老牡丹。”尚晴虽然温温柔柔，但是说话倒也没有客气。
“那没办法啊，老容把家里的事情张罗的很好，我每天想操心点儿别的都不行，就是这楠楠，一把年纪了，找个靠谱对象太难了。这闺女年纪小小钻钱眼里了，每天做梦嘀嘀咕咕都是在想怎么赚钱，愁死我了。”
刘芳华叹了一口气。
容亦楠坐立不安，从刚进来，她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不，又叨叨上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李年森居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容亦楠想起来这几天的遭遇，筷子一拍：“李年森，你笑什么？”
桌上突然安静，容亦楠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话的，除了李年森，还有四双眼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这架势，巴不得从她嘴里听出来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说起来赚钱这件事，我想起来前几天碰见的一个小姑娘，辛辛苦苦赚了很多钱，最后全贴进去了，一时没忍住。”李年森带着冷意的眼似乎还有点儿无辜。
容亦楠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李年森不止看上去有张破财的脸，还阴阳怪气在这儿内涵她呢？
跟谁没有料似的，谁怕谁呀？
“哈哈哈哈——”容亦楠笑得很大声，最后笑眯眯地看着李年森：“这不是巧了嘛，我上次坐车也碰见一个异装癖大佬，你说说长得那么好的皮相，居然穿女孩子的派克服，还是酒红色的，还被隔壁的男人要微信，最重要的是，这派克服是他花了一千五跟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租的，你说他是不是傻？”
李年森眼神凉了，容亦楠觉得他那是想杀人的眼神，但是她不怕，当着父母的面，他能掀起来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