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换药方,小算计
楚穆处置了皇后仍觉得生气,怕去含笑宫惊扰夏侯渝,转身回了养心殿。
他想让皇后出手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没想到她会下如此狠手,竟然想得出这样磨人的法子。
人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出了事。
来福让人熬制了去火的梨汤,小心翼翼地端上来。若非自己是先皇身边的,在如今陛下面前也有几分薄面,今日恐怕就栽在渝妃的事情上了。
楚穆看着战战兢兢的来福,他年纪不小了,发间隐隐可以看见白发。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下去。
来福见状,松了一大口气。
楚穆自个坐在桌边,越想越不对劲。方才是关心则乱,可如今想来处处是破绽,他所知道的夏侯渝,那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还贪睡的紧。怎的皇后一说让她早起采露珠,她就乖巧地去了,就连那杏仁,想必都是早早留下来作为证据的。
没想到竟然被她给算计了。不过这样他也放心,她总归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不自主带了笑,再一联想到她进宫那日的穿着打扮,她这是硬要把自己塑造成蛮横跋扈的形象?
夏侯渝如今可顾不上这些,她的确是求仁得仁不用再去未央宫请安,可这病是真的,所以……要喝药。
石头端着碗,苦着一张脸站在夏侯渝的面前:“小姐,良药苦口,你这次风寒来势汹汹可不能马虎。”
夏侯渝一把掀起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石头,你把这东西拿走,我一闻见这味道就想吐。”
她幼时体弱,用药养了大半年才好些,那半年简直就是人生噩梦。
石头端着药在床边一动不动:“小姐若是不喝,我就在一旁站着,多给小姐熏一熏也是好的。”
“端走——”夏侯渝简直要抓狂了。
石头依旧无动于衷。
最后终究还是夏侯渝服了软,认命般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头秀发凌乱地顶在头上,像个鸡窝。
她低垂着头五官抗拒地接过药碗,一手捏住鼻子往里灌。
石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果脯,眼看着药见底,一把塞进夏侯渝的嘴里。
夏侯渝吃了大半碗果脯,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消散了些。
楚穆听着来人回报,一想到她喝药的那个样子,就想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南小魔王,竟然怕吃药。
“来福,去将何照阳找来。”他点了何照阳为含笑宫请平安脉,如今夏侯渝的药也是他负责。
何照阳还在太医院值班,听到传召放下手中的活就去了。
周围的同僚听到他被皇上传召,眼红的紧,可惜也只有眼红的份。本以为渝妃不过是个摆设,皇上不上心,娘家不讨喜,这才避开含笑宫,没想到被何照阳这新人捡了个大便宜。
何照阳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起先得见天颜还有些紧张,可自打渝妃生病,这几日他每日都要见皇上一次,也慢慢镇定下来。
“明日渝妃的药,你记得加几味药草进去。”
何照样心中惶恐,赶忙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药方,莫非皇上也精通医术,自己的药方有问题?
“微臣愚钝,不知皇上何意?”
楚穆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就是让你将药做的苦一些。”她竟然连他都敢算计,不让她吃一点苦头怎么行。
何照阳瞠目结舌,低声应下。
贵人的事他还是少管为妙!
夏侯渝知道石头的脾性,别的事可以商量,事关自己身体的事她毫不马虎,知道耍赖无效,第二日药端上来的时候,尽管不情不愿,还是捏着鼻子一口闷。
可药才流淌到喉咙,夏侯渝猛地咳嗽起来,一张脸皱着,碗摔在地上。石头慌忙伸手去扶,夏侯渝顾不得这许多,光着脚跑到门外,蹲在含笑花从边开始干呕。
这可把石头给吓坏了,莫不是这药有问题?她从地上沾了一点药汤,轻轻抿了一口药
,神色微变。
这药有所调整,何照阳换了药方招呼也没打一声。她往日给小姐开药方,都尽量避开极苦的草药,这何照阳倒好,明知小姐受不了苦药,还将药改成这般。
石头端来清水给小姐漱口,而后准备好了果脯放在一旁,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肚子火往太医院去。
夏侯渝半眯着眼靠在床上,方才险些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此刻白着一张小脸,含着果脯都没什么力气咀嚼咽下去。
果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就小小的算计了一下,这小心眼的皇帝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何照阳今晨起来右眼皮狂跳,心理惴惴不安,总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药发生。坐在当值的座位上,远远看见来势汹汹的石头姑娘,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他先一步出去接人,笑脸相迎,想着总不至于被揍。
石头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落点的时候用了点巧劲,点在他的麻穴上,“何御医,今日的药太苦,我家小姐喝不下去,我来问问,能否换几味药?”
何照阳只觉得右手突然使不上劲,整只手臂好似有千万条虫蚁在啃噬,他的五官都跟着抽搐了一下。石头姑娘这一下,八成是打到手臂的麻穴上了。
“可以,我待会改好给石头姑娘送过去。”
“哪能劳烦何太医跑一趟,小姐已经歇下,我在这等你就好。”
何照阳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努力让它恢复知觉:“那就请石头姑娘等一等。”
他心中憋闷惶恐,那药方是皇上让改的,如今含笑宫来人说要调整,他如今该如何做才好。他一边想着,一边提笔,可如今手臂仍未恢复,笔刚拿起来就掉了下去。
石头听到响动回头:“何御医,可要帮忙?”
“不用。”何照阳躬身下去捡笔,心中苦不堪言,“要不石头姑娘还是先回去,这药方我还得琢磨琢磨,许是要花几个时辰。”
石头捉弄他这么一番,心中的气早就消了,看他难受的额头发汗,便应下。
“那劳烦何御医,我晚些再来取。”
何照阳松了一口气,将人送出去,折身往养心殿去。
楚穆听说何照阳来了,心中诧异,今日他还未曾传召。
“让他进来。”
来福请了人进来,就候在一旁。
“说吧,什么事?”
“皇上,今日含笑宫的石头姑娘来了,渝妃娘娘今日一喝下药就全部吐了出来,实在无法下咽。”长此以往,恐怕之前养回来的身体都要付诸东流,但这话他不敢说。
楚穆诧异道:“吐了?”
只知道她畏苦,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你赶紧看看,怎样可以将苦味去除一些,好让渝妃少受点罪。”
来福垂首,听闻这些眉头皱起来,不过一介小小嫔妃,吃药受不了苦这等小事都要宣扬出来,当这是她们夏侯府呢。
“来福,你让人去城东的玉糕坊,买些甜味足的糕点。另外,再去一趟城南的五里香,他家的果脯最是香甜可口,每一样都买些来。”楚穆想到什么,又改口道,“罢了,让小德子去,早去早回。”
来福见皇上一副紧张的模样,劝诫的话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是,奴才这就让小德子去。”
含笑宫中,夏侯渝见石头绷着脸出去,笑着回来,就知道这丫头得偿所愿了。
“你这是去太医院了?”
石头见小姐脸色有所好转,伸手探了一下脉象,一切正常,这才开口:“我点了他的麻穴,小姐你是没看见,他连笔都握不住。”
“那你药方改来了吗?”夏侯渝抓起两粒果脯塞进她嘴里。
“没呢,说是要琢磨琢磨,我晚一点去取。”石头小嘴一撅,“学艺不精,竟然说要琢磨几个时辰。不过我们也不差那张方子,我待会给小姐重新开一张。”
她不过是找个由头去找他麻烦。
夏侯渝垂下眼眸,果真不出她所料,这件事后面还有个幕后指使。
到了晚膳时分,看着流水一般端进来的果脯和糕点,夏侯渝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看!这不就是某人心虚送来的补偿吗,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