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跟随着顾念朝，回到她所住的房子里。

很奇怪，明明她已快要和一个朝夕相处了七年的男人结婚，但是房子中却没有丝毫男性存在过的痕迹。

而这一切，在我看到面前展示橱窗里被妥善安置的两个土制小泥人后，都变得不再重要。

那是两个手牵着手，挨得极近的小泥人，它们脚下分别写着我和顾念朝的名字。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它们的来历。

「阿望你看，这是什么？」

顾念朝手捧两个看不清五官的小泥人，凑到我的面前。

「嗯……我想想，这不会是两块摞起来的泥巴吧？」我扬了扬眉，故意逗弄她说道。

「什么呀！这明明是我和你！」

大概是看出我的逗弄，她好脾气地同我介绍着它们。

「阿望，你别看它们长的是有点磕碜，我和你说，它们体内可是有我从世界上最灵的寺庙求来的符纸。

「当时我求符纸的唯一想法便是，愿阿朝和阿望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离！

「阿望，这是阿朝许给你的承诺呦！」

我的眼中溢满了温柔，「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顾念朝显然也注意到了它们。

她走到橱窗前，将两个泥人取出，泥人明显时常被人用手指摩挲，属于我和她的名字已经不太能看出来。

「以后便不会再来看你们了！」顾念朝轻声开口，将它们换到不会轻易被看见的角落。

正准备将橱窗锁上时，可能是先前没有安放好，泥人从橱窗摔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屋内一片沉寂，仿佛没有活人存在般。

我就这样陪着顾念朝站了许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念朝动了动，骨骼发出一阵另人牙酸的喀吧声。

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蹲下身，一片一片将土块拾起。

「摔了正好，我也不用再去为难该怎样将你安置。」

她将能拾起的大块随意抛进垃圾桶，剩下的也不再去管，起身走进房间，将拖鞋踢开，便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我来到床前，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一声。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等到半夜，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顾念朝的嘴唇不住嘟囔着，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最终隐匿于一头乌发之中。

顾念朝睁开眼睛，她的眼底浮起茫然。

她的视线像是习惯性看向之前放置泥人的方向，随后又慢半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床前的落地窗外。

她就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也没有再去睡觉。

她的眼底晦暗莫名，就这样待到黎明破晓。

直到窗外天色大亮，她才从床上起身，洗漱完之后，看着手机上助理对于今天行程的安排，只回了几个字，将手机关机后便动身离开。

可能是对地势的不了解，顾念朝开着导航，在经历几次走进死胡同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看着眼前的房子，恍然想起这是我曾经送给顾娇娇的那一栋，也不知道顾念朝是怎么知道的。

顾念朝停在门前，手悬在门上几次欲敲下去。

这时，一道带着嘲讽疑惑的女声传来。

「顾念朝，你怎么找到这边来了？」

回头一看，正是手中抱着一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顾娇娇。

顾念朝跟随她进入房子。

顾娇娇将东西放好后转身面向着她，开口第一句便是：

「别误会，这个房子我也只是每月打扫的时候才过来一次。」

顾念朝视线在房子里随意打量了一圈，最终又停顿在一面墙上。

只见那墙上贴的都是她的照片，有开心的，有生气的，有嬉闹的，有娴静的……

每张都不重样，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顾念朝。

原来不知不觉，我竟照了这么多有关顾念朝的照片。

顾娇娇走到顾念朝身边，说道：

「这间房子本来是他送给我的，但是我没收，也没有理由收。

「后来我看着那个家实在是连有关于他的东西都容忍不了后，便自作主张替他收拾好，都归在了这个房子里。

「你知道吗？那个家为数不多独属于他的东西中，有关于你的就占了大半。」

顾念朝眼睫轻颤。

「我今天来不是为听你说这些的，我只想找你确定一件事……」

「你心里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顾娇娇打断她，「何望他，七年前便死了啊！」

几乎一瞬间，顾念朝的眼睛变得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