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味
味是药物在人服用后味觉的显示。药物繁多,各具各味,前人已归纳成为五味,即辛酸苦甘咸。由于这五味的性质不同,服用后也呈现出不同的作用。
临床实践中,辛主散,有发散和行气的功能。那是人体在接受辛味刺激后对血脉的流动增添了力量。应该知道,风寒束表,正是因一时力弱尚未能将风寒外邪驱之使去,则药物为机体提供的助力就是所谓的发散作用,有辛味的药物多具有这样的能力,如麻黄、桂枝、紫苏叶、薄荷等。体内由于各种因素造成的气机欠畅,也应该用辛味的药物助正气以推动,在治法上叫作行气,如木香、厚朴、香附之类。总之辛味能开散,这是通过临床实践认识而又反复证实的。
酸主收,有收敛固涩的作用,前人不是有望梅止渴的故事么?说明酸在人的味觉上能起到敛聚津液的功能。本来渴是缺水的现象,通过酸味的刺激能够敛聚一部分津液水分来滋润。实践中证明,凡是气虚失恋而出现自汗、盗汗、滑精等情况时,用酸味药同样可以改善。本来气随血行,津血不足气就失其所恋而散放无制,酸药服后,气随收敛,这仍是收敛津血而气得固摄的作用。其他如肠滑久泄亦用酸,也是固涩肠间气血使蠕动复常而达到止收的效果。当然药具酸味仅能收涩,至于具体使用在某一个疾病上,则又必取其兼有他种性味者与之协和,才能达到治疗目的。这一点留在下面谈。
苦主坚,有燥湿和泄下的性能。为什么有清热作用的苦药却说它主坚呢?则是清热祛湿的功能作用于机体,又恢复它的强壮坚实的道理。当然药含苦味不是一般都具这两种功能,恰恰相反,某些药具苦味,却又不能燥湿。因此用药治病一面谨守病机,一面以药物所具的特性做针对性的补偏救逆措施,故苦寒一类不止一种,热性疾病不但病因复杂,而且热的形成有时很难弄清,我们在毫不主观的情况下,针对这一热邪的性质,去运用清热的药物,如此热邪才能清除。
甘主缓,有补益缓和的作用。我们说疾病乃正邪的斗争,但是有时由于气血不足的偏衰所引起的平衡失调,也常常表现为疾病,治就必以补益。甘味药物皆具补性,如人参、黄芪补气力,熟地黄、肉苁蓉补津血之类,至于甘草、饴糖缓中和解,实际也是补益作用的另一种用法。所谓需用缓中的病机,则是脾胃过虚,升降被紊,用甘温益气药物予脾胃以添补,就能安和复常。不论药物另兼何种其他性味,只要具有甘性都能起到补正作用,故每在正不敌邪的病机时,于驱邪的同时运用具甘味的药物,意义就在于此。
咸主软坚,有软坚滋润的作用。人体之所以长期保持润泽,乃津血充沛之表现。实际津较血更为重要,因为脏腑、筋骨、皮肉甚至毛发、爪甲,俱需津液滋养,而神经对个体器官的调节,津液又为不可或缺的中间环节。故津液不足时非但各个器官功能低落,而且形体消瘦、肌肉干燥,这就是失去滋养的病理表现。咸味药的主要作用是滋润,乃改善干燥的措施,前人认为是软坚,说的就是这个功能。但是咸味药物并非全属生增津液,也能改善流通,如由于津液不能正常流通所致的疾病,药中必兼咸味,才能致津液而软坚,这就是咸能软坚的道理。终于前人有谓能下者,则属于肠脏润滑后排便爽畅之意。正如芒硝之化燥结,又为结粪得咸而软化,后苦寒下泄的协和作用。总之药具咸味对结燥有软化功能,前人临床实践中已充分理解药物的使用是起到致津液的目的,无论是机体缺乏津液,或属热实证的燥结致津液失其流通,用不同的配伍,最终皆须达到软坚回复其自然湿润的目的。
以上将药物的五味做一具体分析,使我们掌握不同的五味对疾病所起到的作用和功能。应该明确,疾病的形成是复杂多样的,五味在药物上来说,也常是兼杂而非单纯的,可是用药物治病的目的是纠正病机,在正确诊断之下,如何使药病完全相宜,这又是一个细致工作。然只要先对药物性味熟悉,以疾病的需用为依归,具体使用就容易了。
另有所谓淡味,即俗语“淡而无味”,不具任何明显之味,如茯苓、猪苓,但在药效方面淡味则有渗湿利水之功,实际二药同具甘味,然甘味极微,细尝始见,于此则知前人所谓之淡,即为此义,故淡味并非单独成味,仍以列为甘味药中为是。茯苓性平和,所言利水,与一般之除湿有别,盖其利水功能,乃渗湿致津,助心脾以成津液之用。猪苓亦微甘少兼苦味,治气不化津而停蓄成湿。当然猪苓所主是水潴问题,单用不易为功,必视病机所在而适当予以配伍。根据茯苓之用为水不化气,体虚气弱之故,用为益心脾之气;猪苓则属气难化津,津血之阴液不足所致者,治主在下焦有通利水道功能,甘味虽薄,毕竟也是益气力之不足,微苦使降则下焦气化为水之力方显,至于驱水使去,故必配泽泻才能完成。总之淡味近甘仍是甘缓一类,前人竟列入甘味药中,所以五味之中就不单列淡味,也就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