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因人之序，合乎自然

上面两部分都是节选自《上古天真论》，下面接着是《四气调神大论》。《四气调神大论》非常形象地从“春夏秋冬”四时来介绍中医是如何养生的。它首先讲到了春天万物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人从起居到情志等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如：“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这里讲了我们在春天自然气候的变化里，应该怎样使自己的饮食起居处在一种顺应春天升发的状态。这段经文从正面去阐述之后，紧跟着就提出：“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一年四季世间万物的基本规律。所以在春天和夏天，中医非常强调人体阳气的升发，秋天和冬天则强调阳气的闭藏。我们国家大部分地区处于温带，温带气候的特点是四季分明，这与中医阳气变化的基本规律吻合。因此，在春夏的时候，由于天气和地气都处在一种升发的状态，处在天地气交之中的人的一切行动都要有助于阳气的升发，都要有助于体内气血从里向外走，都要有助于将体内代谢的东西更多地排出去，这样才是春夏的养生之道。

在秋冬的时候，自然界都处在萧条闭藏的这么一种状态。现在正处秋冬季节，前两天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万物都在变化。我每天上班必经的一条街上全是柿子树，今年10月24日是霜降，在10月24日前一个星期，那条街上柿子树的叶子全是绿色的，等到10月25日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所有柿子树的叶子一片火红。这说明了什么呢？自然界的反应是非常透彻的，它的这种肃杀、收敛之气是不以我们个人的感觉来变化的。所以到了秋冬这种闭藏的季节，必须要注意养收气、养藏气，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恐怕就容易得病了。平常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北京的许多老百姓爱住平房，为什么呢？因为平房得的是土气，人是得土气而生的，人住在平房里，能很好地感受到一年四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不同状态。如果人住在楼房，特别是住在10层楼以上，因为全是水泥钢筋相隔，能感受到的只有天气而没有土气。

由此可见，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些不同的状态绝对不是谁胡乱编出来的，而是我们的祖先在长期实践中切切实实地感受到的。

“人禀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所以《四气调神大论》里这段经文就要求人要顺应自然界的这种变化规律，如果违反了这种规律则容易出问题。如在春天，“逆之则伤肝”。春天本来是春气应该升发的时候，如果不让春气升发，反而天天让春气去收敛，那夏天就不会生长了。因为只要有春天的升发，才会有夏天的生长。如果春天逆了肝气，不注意肝气的升发，等到了夏天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生长。

常常有许多慢性病的患者朋友问我关于养生的问题，我会根据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自然界规律，在不同的季节给出不同的建议。春天的时候，我会推荐很多朋友使用乌鸡白凤丸，至少用两个月。许多女同志都知道，乌鸡白凤丸是治疗妇科病的常用药，它具有养血、理气的作用，因为女同志以血为主，所以中医大夫在治疗妇科疾病的时候，尤其是血虚、肝气不舒的时候，常常使用乌鸡白凤丸。乌鸡白凤丸，尤其是同仁堂的乌鸡白凤丸，它除去用乌鸡、当归这一类养血的药以外，还使用了青蒿或者柴胡，主要是取其春生之气，使得在养血的基础上更有助于阳气的升发。

夏天的时候，因为人的气血都到了外面来了，“汗为心之液”“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这个时候，我会推荐朋友们使用生脉饮——人参、麦冬、五味子。在《医方考》中对这个方有详细的论述：“名曰生脉者，以脉得气则充，失气则弱，故名之。”夏天阳气容易耗散，汗出太多以后，人会感觉没有精神。为什么夏天要常服生脉饮呢？是为了助长气。因为夏天气血都到外面来了，内里非常不足，常服生脉饮，可以有效补充气血，内里就不会觉得空虚，人也不容易中暑！

秋天的时候，推荐多服秋梨膏。梨得天地之金气最重，梨开出的花就是白色的。秋梨膏，有助于肺气的收敛。现在正处于秋季，秋主燥，这个季节人们常常出现一种燥的感觉，尤其是老人和小孩或体质虚弱者，与年轻人相比，他们的自我调整能力相对较差，所以秋天的时候用点秋梨膏，可以很好地顺应秋气的收敛。

冬天是闭藏的季节，女同志推荐使用六味地黄丸，男同志推荐使用桂附八味丸。六味地黄丸三补三泻，它用熟地、山药、山萸肉来补肝、脾、肾、三焦，同时用丹皮、茯苓、泽泻这三味药进行泻。中医非常注重升降、补泻的平衡及制约，升者必要助以降，降者必要助以升，补的时候必要助以泻！只有处在这样一种均衡状态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发挥中药的作用，尤其是慢性病长期服用的中药。女同志以阴血为主，冬天使用六味地黄丸重在养阴！男同志以阳气为主，冬天寒邪伤人，损害的是人的阳气，这个时候用点桂附八味丸效果会比较好，它是在六味地黄丸的基础上加上了附子和肉桂这两味温阳药。

以上所说的这些四季的养生保健药物，都是传统的中药，这些中药不同于市面上的保健品。作为一名中医大夫，一定要明白“顺四时则生，逆四时则亡”的道理，并且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个基本规律的指导下，进行一年四季的养生保健。就如用乌鸡白凤丸助生气，用生脉饮助长气，用秋梨膏助秋气，用六味地黄丸或桂附八味丸助肾气闭藏。

此外，有很多家长经常问我，秋天小孩老咳嗽，怎样才能治好啊？我说秋天经常让小孩喝萝卜水就可以把咳嗽治好。为什么呢？因为萝卜是得金气长成的，既可降肺气，又有消食的作用。小孩子的疾病相对简单，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七情疾病，除了外感就是饮食！所以治儿科疾病的时候，不用考虑那么多的七情因素！古人说：“要想小孩安，常带三分饥与寒。”首先是饮食方面的问题。很多患者朋友会问平时需不需要忌口，我认为不管治什么病，如果你是成人的话，你想吃的那个绝对是你需要的，成人不需要谈忌口，只有小孩才谈得上忌口，特别强调吃东西要有节制。小孩是一种什么状态呢？小孩是一种稚阴稚阳的状态，脾胃很弱，自我调整能力又差，动不动就把东西吃得多了，运化不好，容易使食物在体内郁滞。中医认为，六郁皆可化火，因此容易产生内热。这种状态就如同肚子里有一盆100℃的热水，使得人的毛孔全张开了，对外界特别敏感，稍微受点寒气就容易感冒，这叫“外受风寒，内有郁热”。所以小孩子一得肺炎就烧得很高，在治疗的时候，要记住“肺与大肠相表里”，由于内里有郁热，用麻杏甘石汤的时候，一定要用点轻泻的药，内里郁热一撤，烧马上就会退下来！很多小孩发烧好几天，只要一烧就40℃，并且一直都没大便，服完中药，只要大便一解，这个热就会退下去了，因为邪气有了去路！我举这个例子，也是为了说明中医看病的思路，必须要注重三因制宜——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大人和小孩、不同的季节、南方和北方，这些因素绝对不是可有可无，一定要培养这种三因制宜的思路，自觉地运用到临床中，绝对有好的效果！

另外是寒热的问题，小孩是纯阳之体，稍微冷一点，小孩不会冻着。因为寒的时候，机体是处在一种收闭的状态。小孩在母亲的肚子里，是一个恒温的环境，生下来以后，跟自然界会有一个适应及交流的过程，这其中就包括毛孔的开阖，这种开阖对小孩来说是一种很好的锻炼过程。正常的生理决定了毛孔应该是处在一种收闭的状态，稍微冷一点的环境正是能保证机体处在这样的状态中。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让他经常处在一种收闭的状态，开阖过程掌握不好的时候，小孩子就容易感受外邪，容易得病。

《四气调神大论》的这段话，把春夏秋冬的特点及相关的养生保健等注意事项都讲到了。刚才也交代了四季养生方药的具体使用，因为这四个方药在不同的季节使用，基本符合圣人之道！有很多老年朋友用过之后，说这样养生挺好的！大家不妨一试！因为只有自己亲自去感受一下，才会有更多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