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悲惨，触动，新生
而就在此刻，在瞭望塔上进行警戒着的地勤人员，也终于发现了东边天空中那十余架来势汹汹的日军战机。
尖锐凄厉的防空警报顿时响彻在机场之中。
教室内，霍德华脸上紧张无比，大声招呼着学员们向机场外侧开掘的防空洞里进行躲避。
学员们快速有序地离开教室。
陈仁来到室外，放眼望去，一片纷乱。
机场上，原先正在修建跑道的人们，听到放空警报响起，纷纷放下手中的绳子和工具，在地勤人员的指引下，四散地向着机场外的隐蔽沟壑跑去。
停机坪上，一直守在那里的数名地勤人员，正在匆匆地将之前准备好的深绿色编织藤蔓草布，展开，并铺到停着的飞机上。
还有十余名地勤人员正在分散着向机场各处狂奔，他们要赶在日军轰炸机来临前，将机场上其他的重要物品收拢归置。
“陈仁，不要看了！快走！”霍德华早已摘下了墨镜，将其攥在手里。他满脸焦急，大声数着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学员，趁着数数的停顿，他环顾周围，看到了正站在石台上，紧紧盯着东边天空的陈仁，不由得大声喊道。
“教官！是NELL（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全都是！”陈仁转身从石台上跳下，对着霍德华大声说道。
“我看到了！但你现在，应该立刻躲到掩体里去！”霍德华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严厉。
“教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匆匆的喊叫，陈仁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叫做林恒的往期学员。
“教官！我们有霍克-3和苏E-15！我能驾驶它们！”林恒匆匆跑到霍德华身边，用带着不甘的语气大声说道。“NELL在满载炸弹的情况下，机动性会大幅减弱，爬升率和盘旋性能等都会下降！”
“我能驾驶苏E-15，从更高的地方将它们击落！”
“不行！”霍德华果断拒绝了林恒的请求。
“林恒，你去年就在杭州笕桥机场接受训练。你告诉我，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把这些日本飞机全都击落吗！？”
“......”林恒闻言一时间陷入沉默，他不甘地说道，“教官，我们还有四位志愿者.....”
“不！”霍德华摇了摇头，语气严厉。“每一位志愿者都是宝贵的，因为他们不仅仅是飞行员，还将会是发展壮大整个西南地区空军力量的教官！”
霍德华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不断接近，已经变成巴掌大小的日军飞机，沉声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轰炸，假如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要志愿队的飞行员出战，那即便再从美国来100位志愿者，也远远不够。”
“你们的天空，要由你们去亲自守护！”
“现在，服从我的命令！”
“是....”林恒再度看了眼那些张牙舞爪的日机，满是不甘地越过两人，朝着前方跑去。
“陈仁？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仁沉默地摇了摇头。
.......
嗖——
轰——
从天而降的炸弹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呜鸣，落到地面上，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如同重锤般沉重地敲打在躲在狭小防空洞中的学员们。
爆炸。
轰鸣。
扫射。
和从洞外传来的凄惨喊叫。
沉重和寂静笼罩在每一位学员的身上。
不甘、炽热的愤怒之火在他们心中燃烧着.....
......
无比漫长的时间过去，飞机引擎的轰鸣逐渐消失。
陈仁走出防空洞，视线所及，尽是狼藉。
原本修葺平整的机场跑道，此刻布满弹坑；西侧的瞭望塔，倾倒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之中；有没来得及躲到沟壕里的征调村民，被炮弹扎伤，倒在血泊中痛苦地喊叫，从掩体中出来的地勤人员，抱着医疗包，向受伤的人们跑去。
空气中满是火药爆燃后的硝烟气味。
“休息一天，你们可以自由活动！”霍德华从防空洞中走出，看着机场上的疮痍，沉沉地叹了一声，对着学员们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向着机场一角的那几架飞机跑去。
“可恶！”林恒用拳头重重地打在土坡上，被细小的石块刺破，拳头顿时有淡淡的血迹涌出。
边永刚，杜小武来到陈仁身边，彼此相视，只觉得心中沉重，俱是无言。
“我....要学校一趟。”陈仁沉默片刻，转身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杜小武红着眼，眸中是强烈无比的担忧。“我要回去找席华妹！”
“好。”陈仁点点头。席华妹是杜小武的同学，两人一年前相识，互有情愫，只是一直未曾点明，平日里两人经常往来书信，席华妹也数次来到航校，给杜小武送些日常用具，缝补衣物。
“那...我就去周边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边永刚说着，看向已经跑到机场另一侧的霍德华。
“......”
......
空军航校距离联大新校区有十余公里，陈仁和杜小武一路紧赶，两个小时后，回到了学校。
学校一片狼藉，宿舍和教室都被炸毁，操场，道路尽是爆炸后留下的弹坑，在弹坑周边十余米，是无比凌乱的，被爆炸余波翻犁起来的深黑色泥土。
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已经从山沟里返回，他们失神地在这片废墟中漫游，脸上尽是呆怔，失落，伤心和愤怒。
有不少学生和乡亲村民脸上都带有血迹，显然是被爆炸扎伤。
紧邻着学校的村子里，不断响起大声的悲戚哭喊。
“我...我去了...”和陈仁一起返回的杜小武，看到这一幕慌乱地对着陈仁说了句，不等陈仁回应便转身离去。
陈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周边的惨状，轻声叹气一声，然后朝着土木系宿舍的方向走去。
.....
“小山！”
“小山！”遥遥地就听到了女人悲戚的哭声，陈仁转头看去，在前面的倒塌的房屋废墟旁，一个穿着破旧麻衣的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大声哭喊。
陈仁仔细看去，在那片废墟中，有几个熟悉的人影，正默默地围在女人和孩子身旁。
“.......”
“还是跟剧情中的一样，那个孩子....”陈仁想着，默默叹息一声，朝着那里走去。
原著中，这个整日跟在沈光耀身后的，名叫小山的孩子，不幸死在在日机的轰炸下，这是沈光耀目睹的惨剧，是促成他转变的因素之一。
......
满身尘土的沈光耀沉默地站在女人身旁，他看着小山紧闭着的双眼，脸上的血污，和被硝烟浸的通黑的衣服，只觉得无比的悲愤。
“光耀....”有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沈光耀闻言骤然转身，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陈仁......你来了.....”
“嗯...”陈仁点点头，看着沈光耀眼中的悲怆，想要安慰，但最终却只是无言地拍了拍沈光耀的肩膀。
“小山他.....”
“他被爆炸余波冲击，受伤严重....”
“嗯....嗯！？”陈仁顿时瞪大了眼睛，“受伤严重？”
沈光耀看着陈仁无比震惊的模样，以为他是在痛心，便又沉痛说道。“是.....受伤严重，学校没有相关的药物，无法治疗.....”
“不是....”陈仁来不及感慨终究还是出现了变化，就立刻打断了沈光耀的话。“我这里有医疗包！”
说着，陈仁便从身后背着的行李袋里，取出了一个医疗包
——早在决定返回时，陈仁为了救助路上的受伤民众，就特意从机场的医疗室拿了两个医疗包，并装进了行李袋，以此作为兑换掩护，同行的杜小武归心似箭，一路拿出数个医疗包，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
“这是我回来时，从机场申请的医疗包，战地专用。”陈仁说着，将医疗包就递给了沈光耀。
沈光耀接过医疗包，快速跑到小山面前，蹲下，撕开医疗包，拿出里面的器械和药品，为小山处理起伤口。
陈仁心中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视线一转，陈仁看向郭大林，郭小林两人。
“大林，袋子里还有一些医疗包.....”
郭大林点点头，旋即便跑到行李袋前，取出剩下的医疗包，和郭小林一起，拿着去救助其它伤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