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家兄妹
名为月尘的少年，在前面引路。
陈陌默默在后面跟随。
陈陌并未完全信任月尘，仍保留着警惕，一有不对劲，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前面这位少年杀死。
这条胡同幽深阴暗，七拐八拐，越走越逼仄。
而且两边堆满了垃圾和粪便，很臭。
月尘轻车熟路地穿过胡同，来到尽头，是一条死路。
陈陌以为自己被骗了，刚想拔出匕首，了结少年的性命，就见少年趴下来，在封死胡同尽头的墙角下扒了扒。
费力地搬开一块石板，露出一个只可供一人穿过的洞来。
月尘率先从那个洞里爬了过去。
片刻后，闷闷的声音传来：“陈大哥，快钻过来。”
陈陌迟疑了一下，还是趴下来，爬过了那个洞，来到了墙的另一边。
这边是一个大型贫民窟。
低矮简陋的土胚房屋，紧紧挨在一起，一眼望去，连绵不绝。
肮脏，沉闷，冷漠。
犹如城市里生出的脓疮。
见到陈陌爬出来后，月尘又钻回洞里，将墙另一边的石板重新放好，堵死洞口，这才后退着出来。
身上的衣服脏了，不过两人谁都不在意。
“你知道的我的名字？”陈陌看着月尘，问道。
“当然了。我看到了那张通缉令。”月尘答道：“不过您放心，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还杀了黑水帮的那群混蛋，您是大英雄！我绝对不会出卖您的。”
陈陌诧异。
他剿灭黑水帮的事迹，都已经传开了么？
“不过您还是压低点帽檐，别让人看到容貌为好。”月尘补充道：“毕竟官府对您的赏银太高了……”
“嗯……我知道。现在咱们去哪？”
“去我家。我家里安全。”
月尘带路，陈陌跟随，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的小路。
就算有人，也都是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穷人，目光麻木，根本也不会有精力对陌生人投去注意。
穿过了一排排房屋，转过了数个路口，月尘带着陈陌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土胚屋前。
房子建得歪歪斜斜，还没坍塌都已经是奇迹了。
屋子的木门紧紧关着。
月尘以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
“当，当当，当。”
重复三遍后。停下。等待。
片刻后，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打开了一条缝。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顺着门缝往外面瞅了一眼，和月尘的目光对上。
欣喜的声音响起：“尘哥！你回来啦！！”
那双大眼睛的主人打开木门，是一个小女孩，十一二岁左右。
身材瘦小，面黄肌瘦。
唯有那双小脸上面的大眼睛，明亮而纯净，里面闪耀着璀璨的星辰。
只看上一眼，就令人难以忘怀。
打开木门后，小女孩看到了月尘身后的陈陌，脸色骤变，身体吓得僵硬住了。
“你……你是谁？”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我们没钱，真的没钱……求求您放过我们……”
月尘赶紧解释道：“玲珑！别瞎说。这位是陈陌陈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被称作玲珑的女孩转眼间止住泪水，好奇地打量了陈陌一眼，然后让开门口，抬手招了招，示意两人进来。
“进屋说。别被人看到了。”
之前的惶恐和害怕竟然统统消失不见。
并且……陈陌分明看到她藏在背后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子。
她假装害怕到哭泣的时候，浑身颤抖不已，可是拿着剪子的手却一直很稳。
这个小戏精。
陈陌不由得哑然失笑。
也是。
能在这个时代活下来的底层平民，谁会是真的单纯无邪？
真有那种人……也早就被淘汰了。
月尘和陈陌进屋后，月尘马上关好门，放上门闩。
之后，才跟陈陌介绍起屋子里的女孩：“她叫月玲珑，是我妹妹。”
陈陌点点头，从月尘和月玲珑的眉眼之间，的确看出了一些相似之处。
月玲珑抓着哥哥的胳膊，躲在身后，好奇地探出半个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陈陌这个陌生人。
“尘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是救命恩人？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淤青？你出去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呀。”
连珠炮般问了一串问题。
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月尘便解释起来。
“我出门干活赚钱，不小心碰见了巡逻的卫兵，不由分说就把我绑起来，还揍了我一顿，说要我充军。然后在回去内城的路上，就遇见了陈陌大哥……”
趁着月尘给月如意解释的时候，陈陌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布置。
家徒四壁，是最合适的形容词。
基本没有家具。唯一算是家具的桌子，还少了一条腿，只用三条腿立在角落。
以及墙边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木柴等。
连把椅子都没有。想坐都没地方坐。
那边月尘的故事讲到了尾声：“……我回来的路上，见到了陈大哥，当时情况危急，我就把陈大哥带回来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月玲珑听得眼睛晶晶亮，目光变成崇拜：“陈大哥，你真的杀光了那些官兵？还以一己之力剿灭了黑水帮？”
陈陌点头。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而后“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冲陈陌重重磕头。
连磕三个。
“咚！”
“咚！”
“咚！！”
陈陌都没反应过来，两人就磕完了，额头见血。
陈陌：“你们这是干什么……”
月尘道：“陈大哥，黑水帮的人，杀了我们的父母。您剿灭了黑水帮，为我们报了大仇，我们无以为报。“
话毕，两人又要磕头。
陈陌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他不习惯这样。
冷声道：“别磕了！我又不是为了你们两个灭掉黑水帮的。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那您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再磕头，我就离开这里。”
月尘和月玲珑这才老实了。站起身来，不再磕头。
月玲珑忽闪着大眼睛：“您……是传说中的仙者么？”
“是。”陈陌如实回答：“不过只是一名无品，算不上强者，所以才会不得已躲来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