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库库尔坎之匙
“没错，这就是座陵墓。”将军两眼一眯，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诡谲，“但长眠于此的并非某个玛雅王朝的国王或祭司，而正是传说中的……羽蛇神，库库尔坎。”
“羽——蛇——神？”Sky拖着长调把这词又念了一遍，满脸狐疑，“这羽蛇神在玛雅神话里算排老几啊？睡那么大一座石棺他应该是希腊神话里的泰坦巨人神才对吧！还有将军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里面装的是羽蛇神？难道你还认识他不成？总不能因为上面那座金字塔叫库库尔坎，你就说躺在下面的一定是羽蛇神库库尔坎吧！”
“我当然不认识羽蛇神，不过那些石阶倒可以解答你的疑问。文献研究科把石阶上面的大部分图案字符都解读出来了，古玛雅人用尽他们最华丽的辞藻来歌颂这位墓主的丰功伟绩。他是知识的创造者，是日月星辰的主宰，是死亡与重生的象征，他向子民无私地传授天文、数学、农业方面的知识，他带来了丰收，颁布了律法，他是带来光明的太阳神，是能呼风唤雨的水神，是公义的守护神……”将军低下头，把照片定格在了下一张，“但最直接的证据还是石棺里的这具尸骸，只需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
此刻，ACE五人脸上同时凝固着惊愕。将军说得没错，只需一眼，就知道躺在里面的绝不是人类！石棺里的尸骸只剩骨架，整个上半身构造看起来与人类无异，色泽枯暗的头颅上戴着具有王权寓意的鸟形太阳神黄金头饰，牙齿中镶嵌玉石，双手合握于胸骨之前，姿态安详肃穆，然而它的下半身连接的却是蜿蜒修长的蛇形骨架，上百对弯曲如勾的双排肋骨与脊骨相连，填满了石棺内的大部分空间，看得令人惊心。
“我的神啊……”Sky发出了由衷的轻叹。
“我想当那七个调查队成员撬开石棺时，脸上的表情跟现在你们的应该差不多。”将军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作为美洲三大文明之首，玛雅文明大约起源于公元前1500年，虽然古老又具有神秘色彩，但也不过是在混沌时代之后才孕育出来的新人类文明，按理说那时候神族早就死绝了，他们文明里的神祗顶多是从玛雅先民们代代相传下来的远古记忆中再塑而来，根本不可能会有真正的神。”
“难道神族都是人首蛇身的吗？这奇葩形象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呀！在我的想象中，他们应该都是高大威猛霸气侧漏到极点才对啊！”Sky抚额。
“当然不是，虽说人蛇融合的神祗形象在不少人类神话中都出现过，例如印度神话里的娜迦蛇王、希腊神话里的怪兽之母厄喀德那、华夏神话里的女娲和伏羲，但这些形象大多是源于人类对蛇类的恐惧以及生殖崇拜，真正的神族并非都长成这样。实际上远古神族的形态非常丰富，有些主神甚至拥有好几种迥异的形象化身，有些则跟人类没啥两样。”将军继续解说道，“讲到这就不得不提及一个跟神族有关的假说，神族很可能可以通过主观意识潜移默化地改造身体结构，进而变成他们想要的模样，这是个非常缓慢的蜕化过程，不过对神族而言再缓慢也无碍，毕竟他们都是永生的。而在残存的《诸神谱》里确实记载过一支崇尚人首蛇身外形的神系，那就是舍摩罗神系。”
《诸神谱》即是神族的族谱图，它以巨石碑为载体，用古语记录了当时神族波澜壮阔的世系演变，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神族支系。而且《诸神谱》并非仅有一部，很多盛极一时的神族支系都曾铭镌过。然而随着神族的陨落，绝大部分《诸神谱》都已化为乌有，如今只剩下些碎块残片散布于世界各地。
婴宁双眸依旧盯着那张照片，问：“所以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位羽蛇神曾经是舍摩罗神系的一员？那他怎么会躺在玛雅人建的陵墓里？”
“对啊对啊！”Sky急忙附和，“难道玛雅人还爱干刨坟挖尸这种缺德事？把在地底下埋得好好的羽蛇神挖出来装棺供奉？再瞎编出各种神迹来自欺欺人？”
将军并没有立即回答这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另一个ACE成员：“独暝，你对舍摩罗神系又了解多少？”
“据我所知，跟舍摩罗神系有关的记载虽然不多，但这支神系在神族里却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独暝再次做出那个从鼻梁处往上推眼镜的动作，很自然地回答，“从某种层面上看它和玛雅文明很相似，神秘又充满智慧。传说他们奉行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思想，为了亲近大地将自己的身躯进化成人首蛇身，为了亲近天空有些还长出了羽翼，所以这位传说中既有蛇尾又长羽毛的玛雅神祗确实有可能曾属于舍摩罗神系。”
将军赞许地点点头，然后一边绕着战术指挥台踱步一边说：“这个神系在神族中的地位之所以崇高，是因为他们非常超脱，对荣耀和权力毫无兴趣，而是热衷于钻研参悟世间万物的本源。从星宿的运行轨迹，到天气的变化规律，再到物质的结构及属性，他们可谓无所不晓，也许正是基于对万物规律的精准掌握，舍摩罗的几个主神都被尊奉为‘先知’，时不时发表些深奥难解的预言诗，据说神族的灭绝也曾是他们的预言之一，而且他们对异能的研究同样无与伦比，所谓的兵器异能化便是脱胎于由他们构建的物质异能化理论，通过将异能与物质融合，舍摩罗众神还发明出不少神器，其他神系都对他们敬仰有加。”
“想不到这些长蛇尾的奇葩神那么有能耐，不仅当先知还能造神器。”Sky摩挲着下巴一边若有所思，“看来不单单是人不可貌相……神也不可貌相啊！”
“我们可以试着做这样的想象，也许在一万多年前舍摩罗神系曾有过这样一个神，他秉持作壁上观的中立理念而没有卷入神族内战，后来又侥幸躲过血族和狼族的猎杀，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中一藏就是三千多年，成为神族最后一个幸存者，直到混沌时代结束后他才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孤身无依无靠。”将军眼瞳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他看着几近灭绝的人类在废土上重建家园，看着新生的人类文明艰难发芽，可能起初他并不想与人类有任何瓜葛，也担心会被两大种族发现行踪，所以之后的好几千年里他都继续断绝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内心唯一渴望的就是能找到其他同样躲过劫难的神族同伴，结果却一无所获，于是最终他选择匍匐着蛇身出现在古玛雅人面前，成为了他们崇拜万分的羽蛇神库库尔坎。他不仅教会了玛雅祭司观测天象，掌握日月星辰的运动规律，他还召唤风雨帮助古玛雅人抵御旱灾，将精妙的几何学运用到建筑工程和城市规划当中，发明出玛雅象形文字表……仅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他就一举将玛雅文明推向巅峰，筑造起一个高度发达的玛雅王国，帮助古玛雅人累积到前所未有的财富。所以，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羽蛇神的出现就是玛雅文明曾辉煌至极的奥秘所在。”
听完将军的这番话，Sky目光陷入呆滞，愣了好半晌才问：“将军，你这脑洞会不会开太大了啊？居然有个神族幸存者能躲好几千年都不暴露？啥劫难都经历了他最后却决定跑去教玛雅人数星星？而且仅凭一具人首蛇身的骨架你就能把舍摩罗神系和玛雅文明的神秘崛起联系到一块？那你再说说看这个羽蛇神后来怎么又躺进石棺呀？难道是被忘恩负义的玛雅人抓来献祭了么？”
“既然是猜想嘛，当然就没有太多证据支持了。”将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至于羽蛇神为什么最终会躺在石棺里，我想大概是因为当他把能传授的一切知识都教给古玛雅人后，认为自己最后的使命已经完成，对人世再无眷恋，决定彻底了结自己的生命。毕竟作为神族最后一个幸存者，他活了太久了，也孤独太久了，永生对他而言早已成为腐蚀灵魂的牢笼。古玛雅人为他的尸骸量身定制了一座石棺，然后将石棺放置在这座隐藏于地底的金字塔祭台上，之所以会把祭台建在湖泊中央，有可能是因为古玛雅人希望有朝一日羽蛇神能借助水的力量实现重生，回归人世，引领他们一族再创辉煌。然而讽刺的是，羽蛇神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劣根性，在他离世后，古玛雅人所积累的巨大财富成了一切罪恶的祸源，毗邻城邦的贵族们为了争夺王权、黄金、玉石不断挑起内战，不出几个世纪，玛雅文明就因内战走向衰败，那些羽蛇神教授给他们的知识与技艺绝大部分也跟着失传消亡了。”
“唉，又是内战……”Sky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又问，“将军，你怎么知道羽蛇神是自我了断的啊？死因这么严肃的事情总不能又是你的个人猜想吧！他就没可能是被两大种族逮到然后给宰了吗？”
“我们的调查队检查过那具尸骸，发现羽蛇神全身的骨架都衔接无恙，唯有一处脊骨被外力硬生生地切断，就是那截连接头颅和躯干的颈椎骨。换句话说就是，羽蛇神整个脑袋都被切下来了，而这一切应该就发生在石棺中，因为那把切下羽蛇神脑袋的石镰同样还留在石棺里。所以这样看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古玛雅人遵循羽蛇神的旨意切下他的头颅，帮助他在石棺中归为安息。”将军又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支雪茄，驻在原地愣了几秒，额头上的几道皱纹又浮现出来，“实际上留在石棺里的东西并非只有那把石镰，还有一件神器，前面提到的异能量正是那件神器散发出来的。”
“绕了那么大圈，可终于回归正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蓝瞳嘴里又嚼起口香糖，“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神器？又是被什么人给抢走了？”
“你们注意到那件被羽蛇神用双手捧在胸前的东西吗？”将军走回到自己位置，低头将照片放大，定格在羽蛇神尸骸的胸口，“那就是我说的神器，一件非常了不得的神器，你们要是觉得看照片太费劲的话，我这里还有件用3D打印机制作出来的模型，绝对一比一完美复刻外观，不过材料用的是光敏树脂和不锈钢。”
将军说着从裤袋里掏出那件神器模型，放到战术指挥台上，然后用手势示意ACE成员们自行传递观察。一分钟后，Sky从独暝手中接过了模型，举到眼前端详。这件一比一复刻的神器模型整体呈墨黑色，只有人的巴掌大小，整个造型好似一条以蛇头为中心、蜷缩成三角矛形的羽蛇，栩栩如生，羽片锋利的双翼交叠着向上展开，表面的花纹雕刻相当精密，透着一种古朴而灵巧的美，即便是拿来作饰品也不为过。
“这玩意看着不像是神兵利器的样子呀，有啥了不得的？”Sky歪着脑袋问。
“没错，它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把钥匙，一把万能钥匙，传说能解开这世上所有的异能封印。”将军拿出雪茄剪切掉了手中雪茄的两端，然后用煤油打火机点燃，“既然是在库库尔坎金字塔底下发现的，那我们就姑且称它为……库库尔坎之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