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消息
杨修一路奔驰，天微微亮时，再次来到了埋东西的土山包。
起出包裹，挎在肩上，迅速闪身往飞云城飞奔。
在城池不远处，上了官道，大大方方的来到城门口。
这时，离天光已经不远。
天际逐渐破晓，微光刺破黑暗，在城墙上洒下一层灰茫茫的亮光。
隐隐能看见城头的卫兵，在来回巡视。
他没想着再翻墙而入，直接把扛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靠着城门边的墙角坐下。
安静的等着天色大亮。
随着时间推移，天越来越亮，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了进城赶早市的农户。
他们或空着手，或挑着菜，自觉的城门楼前排队。
也有如杨修一般，靠着城墙坐下休息的。
杨修把刀横放在腿上，满身血迹，煞气冲天，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无一例外，没有人敢靠近杨修，所有人都离的远远的。
连附近村落里出来的几个地痞流氓，也只是远远的盯着杨修看了又看，却没敢动作。
吱呀——
当天边出现一抹赤红的光芒时，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厚重的城门向两边缓缓拉开，直至大开。
杨修起身，扛上东西，向着城门走去。
路上行人对他如避蛇蝎，往两边闪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杨修眼神淡漠，看了一眼四周，抬腿从人群中间穿过。
来到城门楼正下方。
“站住，进城费交一下。”
突然，两个守门卫兵里的其中一个，枪一横，拦住去路。
眼里闪动着贪婪的光芒，盯着杨修。
“多少钱？”杨修知道进城规矩，手伸进怀里，准备拿掏钱。
“五十两。”
“多少？你确定不是五个铜板？”杨修脸一寒，声音平静道。
这是被盯上，把他当成凯子了。
“废话少说，这里老子说了算，想进城就掏钱，要么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杨修怒急，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真找死。
把箩筐往地上一放，正要出手。
“住口，你眼瞎了，大名鼎鼎的杨少侠都不认识，滚回去。”
城墙上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骂，接着一个身着甲子锁铠的校尉，从城楼一跃而下。
啪！
落地瞬间，甩手一个耳光抽在卫兵脸上。
卫兵被打的横飞出去，砸在城墙上，地上留下两颗带着血迹的牙齿。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紧滚过来给杨少侠赔礼道歉。”
卫兵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战战兢兢对杨修鞠躬。
“小的知罪，请杨少侠饶命。”
杨修看也没看他，目光深深盯着校尉，木然出声：“城主府的人，怎么称呼？”
“在下王云飞，见过杨兄。时常听家父提起杨兄，十八岁的换血境，果然名不虚传。”
王云飞郑重的对杨修抱拳行礼。
杨修回了一礼，问道：“令尊是？”
“家父王霄。”
“原来是城主家的公子，幸会幸会。”杨修恍然大悟，看其年纪，这应该是王家大公子。
“手下人不懂事，今日看在云飞的面子上，可否留他一条小命？”王云飞想代手下求情。
“今日之事，可不计较。但修也有句话送给王兄。”杨修本也没打算杀人，顶多就是教训一顿。
现有城主府公子求情，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可他受原世界思想影响，亦有所郁结，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杨兄请说，云飞洗耳恭听。”
“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尔等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城卫军当负拱卫城池之责，身份之利是保家卫国，而不是让你们欺凌百姓鱼肉乡邻的，望好自为之。”
哪怕他明知这样会得罪人，可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和坚守。
“杨兄警言，云飞定当铭记于心。耽搁许久，见谅，请入城。”
王云飞抱拳，退后一步，让开身形。
“告辞。”
杨修扛上东西，再次迈动脚步，走进城门。
“没想到，乱世还有如此清醒之人，吾辈不孤，壮哉。”
王云飞目送杨修远去，久立不动，喃喃自语。
“自去营房领军法，滚。”冲着卫兵喝骂一声，转身上了城楼。
杨修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武院。
再次走进师父的起居室。恰好杨清也在，正在做饭，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叮当响。
他把东西放在地上，回身对王不二行礼：“师父，我回来了。”
“妖人都杀净了？”
王不二并不关心他的收获，随意往地上瞄了一眼，收回目光问道。
“第一个据点，人提早跑了。其他两个都灭了，一个不剩。”杨修早就不奇怪了。
师父对妖教一直杀意满盈。
曾经，或许与妖教有着血海深仇，凡是涉及妖教之事，关注点总与旁人不一样。
“好，杀干灭尽就好。”王不二喜笑颜开，夸了句。
“小修，你回来了，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杨清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冲到杨修面前。
伸出手，在他全身各处摸了摸。
“清姐，我没事，皮都没破一点。”杨修也不反抗，就让她摸让她看。
早在之前，见过杨清在院里不断往院外路口张望的样子后，杨修就明白，自己或许在很久之前，就成了她的天。
“说谎，没破皮，那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杨清突然气恼道。
手指摸上杨修的下巴和嘴唇。目光如水的看着他，水光欲滴。
杨修大感吃不消。
同时也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记凶狠的头槌，还是留下了一点小伤的。
连忙解释道：“回来时，天太黑，扛着东西没看清路，在树上磕了一下。没事，已经不疼了。”
“下次可不能再骗我了。”杨清凶巴巴的狠声道。
“我保证。”杨修伸出三根手指，举起来。
杨清瞪了他一眼，终于不再计较，放过此事。
扭头进了厨房，很快把菜端了出来，招呼王不二过来吃饭。
王不二坐下，似笑非笑往他下巴瞟了一眼。
看破没说破。
“小清啊，以后要习惯，走上了武夫这条路，有些事免不了的。只要保住性命，不能要求再多。”
王不二点了杨清一句。
“小清知道了，爷爷。”
“赶紧吃饭吧，吃完为师看看你的收获，要怎么处理，估计你也不懂。今天就一并讲给你听，时间不多了啊。”
王不二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杨修没听明白。
连忙出声问道：“什么时间不多了，师父是指？”
“青州的人快到了啊，你留在飞云城的时间不多了。”王不二解释道。
“不是还要与其他内院学子比过么，我能不能通过还不知道呢。”
这事杨修已经听罗帆说过了，而且他也收到了消息，最近内院气氛都不一样了。
学子们跟上紧的发条一样，紧张起来了，都在为这事做准备。
“为师是宗师，有一个内定推荐名额。”王不二为其解惑。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有特权阶层。
好在现在是轮到自己，不管怎么样，能省点力气，杨修还是挺高兴的。
“爷爷，小修是要去青州城了么？”杨清慌了。
虽然听得不太懂，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可杨修即将离开的意思，她还是听出来了。
要是杨修走了，她怎么办呀？
杨清慌乱中起身，踢翻了凳子，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过来一把拉住杨修。
好似她这样，杨修就可以不去青州了一样。
“姐，别慌，我肯定不会丢下你。我先过去，等在那边立住脚，就回来接你。”杨修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杨清也不说话，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松开。
眼睛一下就起了水雾，下一刻眼泪立马就要掉下来。
以前杨修也经常不在家，但至少还在飞云城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她并不慌。
可此去青州几千里，到时候她的牵挂可就无处安放了呀。
“咳咳，好了，哭什么。有爷爷在，难道还能看着你和修儿分隔两地吗？”
“等修儿跟着青州来人离开，爷爷一会想办法把你送过去，也就几日不见而已，眼泪收起来。”
王不二也头疼，要说杀人他在行，哄孙女，他就是个门外汉。
以前也没机会学……想到这里，他眼神一暗，看着杨清的目光愈发显得柔和。
“真的吗？爷爷。”杨清激动道，眼泪表情一收，喜极而泣。
她心想：虽然不知道爷爷说的宗师是个什么东西，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或许杨清是自我催眠，但此刻她确实是相信王不二能做到的。
“宗师，从不食言。”王不二淡淡道，一副高人模样，看起来很靠谱。
有了王不二的保证，杨清不担心了，又恢复了镇定。
连忙跑回去，把地上的凳子扶起来。
偷着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两人，捂着嘴自顾自的笑了。
饭后，杨清抱着碗进了厨房忙活。
杨修把布包解开，箩筐里的东西也拿出来，全堆在一起。
简单的做了分类，东西一共有三份。
陶罐铜器和字画，最多。其次是几把兵器和一本书册。最小的一份，是两个丹瓶和几包淬血散。
“师父，你给看看，该怎么处理。”杨修请教道。
王不二先拿起两个丹瓶，看了一眼，丢回给杨修，顺带着几包淬血散一起。
“精血丹1粒，肉丸四枚。”
杨修接过，放在旁边地上。
“基础拳法，烂大街，没用扔了吧。”
杨修有些失望，竟然只是一本不入品的基础拳法，不是武功秘籍。
“这把斩马刀，材质和锻造方法与大炎刀差不多，要不要留，自己考虑。其他东西都是垃圾，拿去聚宝阁卖了换点银子吧。”
王不二目光从几堆东西上一扫而过，挑出一把刀，递给杨修。
对剩下的东西不屑一顾。
“师父，你看这些铜罐和字画，大概能卖多少，是不是很值钱？”杨修不甘心，抱着希望问道。
在原来的世界，这可都是好东西，随便一件都能卖不少钱。
就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一样。
杨修期待的看着王不二。
“值个屁的钱，要是太平盛世可能如你所说，能换不少钱。可如今天下渐乱，民不聊生，浮尸遍地，这些无用之物又能值几个钱。”
王不二冷笑道，拍了拍手，转身去了旁边凳子坐下，不再多言。
杨修讪讪，摸了摸鼻子。
他忘了，连原来的世界都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一说，这里应该也差不多才是。
不管哪个世界，道理都是相通的。
杨修想了想，又伸手从怀里掏了一把，把所有银票拿出来，递给王不二。
“师父，这是昨天和今天搜出来的，请师父收下。”
“拿走，银钱对为师无用。赶紧去把东西处理掉，好好练功。”王不二并没接，拒绝道。
杨修只好又收回来，塞进怀里。
“师父，清姐，我出去一趟。”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再次扛起来，杨修招呼一声，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他走进聚宝阁。
“请问贵客需要些什么？阁内不管是武技兵器，还是秘药奇珍，应有尽有。”
一个店伙计过来招呼。
“买点东西，劳烦掌柜的估个价。”杨修道明来意。
“请跟我来。”伙计带着杨修上了二楼包间，倒上茶。
“请稍坐片刻，我去找掌柜的过来。”店伙计留下一句话，出去了。
很快，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进来，扫了地上的箩筐一眼。
笑着问道：“鄙人姓刘，是阁内掌柜，可是少侠有东西需要掌眼？”
“是我，劳烦刘掌柜了。”杨修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东西。
“稍等，待我看看。”
刘掌柜一件一件认真的翻了翻，可能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的速度很快。
“几件兵器锻造工艺粗糙，字画如今价格也跌了不少，这些陶罐也无一精品。这些估值一共二百两银子。”
刘掌柜从中挑出一件铜炉，另放，对剩下的东西报了价。
价格低到离谱。
好在杨修经过师父的指点，已经有所预料，倒也不失落。
看向刘掌柜单独拎出来的那件铜炉，问道：“那件呢，贵阁能出价几何？”
“好叫少侠知道，此炉名为虫鱼八角炉，是件祭祀用的器物，出自青州名家莫大师之手，是件精品。”
“只不过保管不善，残缺了一角，价值已经大打折扣，我只能出二百两。”
杨修感觉还行，沉默一会，却没卖。
只出手了之前那堆价值三百两的垃圾，随后问道：“修炼丹药麻烦给介绍下。”
本来无精打采的刘掌柜一下就精神了，聚宝阁的宗旨，就是让客人满兜而来，空兜而去。
“我们这修炼丹药可就多了，入门的淬血散，进阶的虎豹丸，再往上还有龙象丹。另外，肉丸精血丹也还有少量存货，甚至就是长生大药，我也可以给你从州城调来。”
刘掌柜说起这个，显得很得意道，丹药这一块，能有这么齐全的，天下只此聚宝阁一家。
“你们竟然有人灵大药？”杨修惊怒道，死死压住心头的杀意。